江青姚看到白月华一直下意识地护着小腹,心头情绪激荡不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最讨厌的便是这八个字,如若可以,没有哪个女子在做了母亲以后愿意强大到超乎她自己的能耐。女子也是柔弱的,护着她和孩子的本该是男子。
都是男子的不作为,逼得做了母亲的女子不得不刚。
她恍惚记得前世方妩有一次绊得有孕的她险些摔跤,她慌张中生怕摔坏了胎儿,摔倒之际死死拽住了路边的蔷薇藤才稳住身形。
她打小可怕疼了,便是不小心擦破丁点皮都会在江源跟前哭成泪人。可那次她掌心里扎满了蔷薇刺却不记得疼,先让大夫诊脉看看胎儿有没有事,直听到胎儿无碍,她才激动得直掉眼泪。
大夫取蔷薇刺时,有的刺入过深,还需挑破皮肉才能把小刺夹出来,两只软嫩的手愣是被折腾得千疮百孔。陪嫁的四个丫鬟都心疼得直抹眼泪,萧开胤便是那时候带着方妩去训斥兰秀的。
骂兰秀粗鄙无礼,没规没矩,诸如此类云云。
兰秀倔强地噙着泪,恶狠狠地瞪方妩,方妩便矫揉造作地往萧开胤怀里钻,娇滴滴说自己害怕。
那时萧开胤是怎么说的?
他疲惫地推开方妩,责备地看着她:“你身为一府主母,理应妻妾和谐,若是连丫鬟都管不好,王府岂不是日日如此鸡飞狗跳?”
“奴婢的错,王爷尽管骂奴婢,王妃如今身子贵重……”
“你确实当骂!贴身伺候王妃本就该尽职尽责,若不是你们挑唆她拈酸吃醋,一点小事何至于……”
兰秀也是倔,气得跪下去就驳斥:“王爷!王妃险些摔倒!岂止是小事?王妃还未曾跟王爷抱怨一个字呢,是方姨娘跑到王爷跟前哭哭啼啼恶人先告状,怎得能把错……”
“放肆!”方妩狐假虎威地呵斥兰秀,冲张德全道,“张管家还不把她拖下去好好教教规矩,哪有丫鬟如此顶撞王爷的?”
张德全见萧开胤没阻止,便真的叫人把兰秀拖了出去。
江青姚气得小腹一阵绞痛,额头冷汗淋漓。
她太怕孩子出事了,用力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象兰秀会被怎么处罚。竹默帮她按揉头部穴位,菊素帮她倒茶,梅香则竭力安抚她想些开心事。
萧开胤紧张万分地把大夫找来给她把脉时,她已经稳住了情绪。
所以大夫只诊出稍微动了点胎气。
“那便是无碍了,王妃想寻妾身的错处,也别拿王爷的孩子来做章呀。”方妩阴阳怪气地下了定论。
江青姚至今都记得萧开胤当时是怎么看她的,满眼怀疑,眉头紧皱。
便是一个字没说,她也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能不能别闹了,本王很累。你已经是王妃了,还要如何?
那一刻,江青姚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再也长不好。
后来虞柔带着糕点去看望她,她才稍稍展颜,多吃了两块虞柔买去的糕点,当晚便见了红。原来糕点里有山楂,而她本就胎象不太稳,虽然吃得不多也还是出了问题。
从那以后,她便莫名其妙地被关进了藏拙阁,不许任何人进去探视。
江青姚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碗苦涩的汤药,才终于养稳胎象,苦到至今想起来,嘴里都泛着难以言喻的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