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晕眼花地想,这下可算是还了羲和给自己甜点心吃的情了。
离曜惊慌失措地扶住她,发疯的巨蛇不管不顾地把身子扫来,脑袋边上堪称凶器的骨翼亦是气势汹汹地撞了过来。
羽烛白不知道逞哪门子英雄,一把将离曜抵到了自己身后,一手按住止霜的剑刃,心想,死就死吧,死也要烫掉这玩意儿一身皮。
忽然,山洞口浅淡的天光轰然坍塌,随着风涌进来的,还有久违的灵力。
羽烛白下意识地蓄满了力量,预备一剑砍断蛇头。
空气中传来弓弦绷紧的声音。
两枚羽箭迅速贯穿了蛇的双眼,箭镞深入蛇的脑子,埋得只剩尾羽在蛇的眼窝上震颤。巨蛇被箭上的力量推得倒飞出去,掀起一阵烟尘。那个射箭的人顺势落了下来,翩然如雨燕,轻飘飘地踩在蛇头上。
离曜没在神界见过这号人物,他凌空射出那两箭的时候离曜正好抬头,这人白色的身影被月色镀上一层光辉,仿佛降临黑暗的另一轮满月。
“羽烛白,”那人帽檐低垂,挡住了大半张脸,他对着羽烛白遥遥伸手,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过来。”
面对巨蛇威胁都能把离曜挡在身后的羽烛白却往后退了一步,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刚刚被巨蛇扔出来,羽烛白替离曜垫了一下的时候,山岩上锋利的凸起刺穿了她的后背,捅进了肋间。此刻灵力恢复,她的伤势也在慢慢好转,但她还是心虚,毕竟背上的血还没干透。
墨寒川见羽烛白不过来,径直上前把她从离曜身后拎了出来。他捏着羽烛白的下巴扫视脖子周围有没有致命伤,最后才伸手去碰她的后背。墨寒川捻着指尖的血,冷笑了一声:“挺能逞英雄,怪不得要死要活的非要下山,英雄的瘾过够了吗?”
离曜听他阴一句阳一句的,也不管是不是在说他,当场奓毛道:“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前辈,她已经受伤了,您不能等她伤好了再说吗?她宁可放走大修罗王也不愿伤及无辜,可见道心至诚,您何必说话那么难听?”
“她受伤了吗?我看她活蹦乱跳的,能直接冲去魔都宰了大修罗王呢。”墨寒川攥着羽烛白的手腕,明明在回应离曜,却一直对着羽烛白说,“学艺不精,落到别人的陷阱里差点把命丢了,我还不能说不能骂,难道要把她供起来给后世的不肖子孙引以为戒吗?”
羽烛白狠狠地跺了离曜一脚,低着声音咬牙切齿道:“闭嘴。”
白龙和小凤凰吃了大亏,还领回来一个不露面的高人,据小凤凰说应该是白龙的师尊。墨寒川不肯透露姓名,众人只好唤他“昆仑君”,他也无可无不可。
离曜之所以有这个猜测,是因为羽烛白在墨寒川面前那个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墨寒川无意解释,“羽烛白的师尊”这个名号听上去更加深不可测,也让人不敢冒犯,免去了许多麻烦,省得有不依不饶的人非要来揭他的帽子。
回到驻地里羽烛白的营帐,四下无人,墨寒川才招手示意羽烛白过来。
“你不生气了?”羽烛白小心地看他,“真的不是什么大伤,这会儿都已经长好了。”
她已经是身量纤长的少女,若在人间,也是男女大防的年纪。可羽烛白仍像年幼时刚出天池一样,保留着在墨寒川身上蹭来蹭去的习惯,被他纠正了很多次才勉强改过来。
羽烛白走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膝盖蹲下来,从风帽下面去窥探他的神情。
“别生气了,我错了。”羽烛白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反正认错一定要快就是了。
“我不应该让你下山。”墨寒川看着她的眼睛,说。
他大概能猜到羽烛白为什么要护着离曜,她在纸鹤里不止一次提过羲和对她的照顾和对离曜的宠爱。羽烛白大概在想,离曜要是受伤了羲和会很难过,反正她孤身一人在山下,唯一真正挂怀她的人远在昆仑山,是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瞎子聋子,所以她受点伤也没什么。
可你也是我娇惯着长大的小孩,凭什么要去替别人遮挡腥风血雨。
我不舍得。
羽烛白没领会到墨寒川心里的千回百转,她有些丧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受伤的人却还要去哄别人。
这时,一个小团子磨磨蹭蹭地从角落里爬了出来。
羽烛白眼前一亮,一把将毛球薅了过来。小狐狸受到惊吓,立刻又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可被羽烛白拎着两只爪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它只好垂头丧气地对上了那双瑰丽的紫瞳。
“狐狸?”墨寒川把小狐狸接过来,摸了一把它的毛,“妖族流落出来的遗孤吧,看着不像血统很高贵的样子。”
羽烛白点点头:“感觉也不聪明。”
“那不正好,和你很配。”墨寒川耷拉着眼皮说。
“那我们把它抱回昆仑山养吧?”羽烛白兴致勃勃地说。
“要是真的抱回去,那就没有‘们’,是我养。”墨寒川叹了口气,“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
羽烛白嘴甜道:“有你就可以啦!”
她想,墨寒川对这些“不太聪明”的小东西都比较包容,小狐狸应该能让他开心一些。
“你喜欢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