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江云初所料,她离开未多久,王府的宴会便散了。
“表小姐,您是没看见她过街老鼠般离开时的脸色!”
有声音逐渐靠近,江云初立即听出来了是谁。
“如今人人都说她又低贱又爱装,日后怕是没有人愿意与她亲近,十三叔看透了她这副嘴脸,要休妻也不一定。”
许大姑娘谄媚地走在前面,依旧是那副狗腿模样,又抢在珍珠前面,替林清意掀开了珠串门帘。
却在与坐在主位上的江云初对视的下一瞬,愣在了原地。
“回来了?”江云初坦荡地招呼道。
“十三……婶婶好。”许大姑娘还是年纪轻了些,如此屁大点的场面,竟也吓得脸上全失了血色,说话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
“回自己院去,我同表小姐说说话。”江云初不怒自威。
许大姑娘应声仓皇而逃。
江云初又直勾勾看向了林清意,仿佛此时她才是翠竹园的主人:“随便坐吧,表小姐。”
“众目睽睽之下,十三夫人要将我如何?”林清意端着手,昂首挺胸大步进屋,但骤然变大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尚未被掩饰完全的心虚。
“你如此大张旗鼓调查我的身份,无非诧异十三爷为何心甘情愿,娶我这毫无根基的女人。”江云初不愿费精力与林清意周旋,开门见山挑破了话。
林清意走到江云初下方的椅子旁,缓缓坐了下来。
但刚坐下,便发觉自己矮了几分,甚是不悦,可又不能把江云初从高处轰下,林清意皱眉,却也只得绷直了腰,努力不让自己在气势上落得下风。
“是啊,十三爷并非沾花惹草的男人,能让他点头娶,已是天方夜谭。甚至不仅如此,连堂堂只论利弊,不论人情的忠勇侯,竟也愿意出面替你周全。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侯爷?”江云初不解。
林清意恍然大悟:“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大婚那夜,侯爷到芙蓉院打得我半月不能出门的主意,是你出的呢。”
她努力想要装出轻松的语气,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早已痊愈的脸颊。
“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院外鞭炮响一声,死婆子便打我一掌,那段时间我痛得吃不下任何东西,生生靠着喝米汤活了下来。”
“原以为活下来便也就好过了,谁想长伤口那几日才难熬,我不敢碰不敢挠,脓水混在脸上,夜夜做的都是毁容的噩梦。”
“好不容易好了伤,竟没想到也还有疤,很长一段时间,浓妆才能盖住那些屈辱……”
林清意死死咬着牙看着眼前虚无,仿佛又回到了那几日。
“天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我告诉自己,不能看过去,不能沉浸现在,要看将来。”
她大梦初醒,恨红了眼睛,直直瞪向江云初!
“就算你不知情,我也会全还在你的身上,今日就觉难堪了?这才到哪啊!”
江云初原以为林清意半月未出,是因她与许澜大婚,伤心到了极点。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弯绕。
她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盯着林清意,仿佛只把方才听到的话当做玩笑:“全还在我身上?林清意,怕是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林清意被那锋芒逼得竟忘了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