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软禁你。”他微微侧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你依旧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出京都,你要是想出京都,我陪你去。”
芷蘩抄起一旁的那只红梅瓶,用力朝他扔去。
“啪”的一声,他送她的梅瓶撞在门框上,四分五裂的碎落在他脚边,血红的瓷瓶,白皙的瓷胎,鸽子泣血一般的明艳。
他怔怔的看着那摊碎瓷,“你不想叫我哥哥也可以,我早就不想做你哥哥了。”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瓷,低头查看那块梅瓶的瓷底。
上头篆刻着两行小字。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刀笔篆刻不比毛笔写的顺手,他当时在洛阳的窑厂里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废了十几个瓷胚,虎口也割出好几道口子。
握着瓷片的手微微用力,有血一滴一滴从沿着鲜红的瓷片落下来。
他这才察觉到痛意,颤抖着手将瓷片揣进袖子里。
“你叫我名字也好,叫我夫君也好。”他唇边绽开鬼魅般的笑意,“咱们以后便不必兄妹相称了,这般才算得上夫妻。”
她几乎要被他几句话折磨疯掉,“谁要跟你做夫妻,我才不想嫁给你!”
芷蘩嘶吼出声,那人却大步流星的离去,似乎是逃离一般,走的远远的。
她无力的瘫倒在榻上,夜慢慢笼罩下来,流云和宿月早已听到里头的争吵声,不敢进来,等着宣沉渊走远了,她们这才蹑手蹑脚的进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不过一会鬓边的软垫一片湿冷,芷蘩伸手摸了摸鬓边压着的垫子,是湿润的,又摸了摸脸。
原来是哭了。
“娘子吃点东西吧。”流云小声道,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厨房刚整了些点心,还做了一碗槐叶冷淘。”
她没什么胃口,摇头:“不想吃,你们吃吧。”
流云站了半晌,张了张嘴,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无声叹了口气,下楼往斋走去,湖面上木桥伶仃,斋里灯影幽幽,昏黄的窗框上映出男人半边的侧影。
“不想吃就重做。”
眼前的棋盘索然无味,他将棋子随手扔回棋盒之中。
半炷香之后,槛外的下人依旧是同样的回禀。
他拂袖,整幅残局连带着棋盘被拂落在地,整盘黑白棋子七零八落地砸落在地上。
外头的人不等他的话,立刻道:“奴婢这就让厨房再重做一份!”
流水一样的饮食被送到小楼里,一一摆在芷蘩面前。
她脸色发青的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只觉得胃里汹涌翻滚。
“都......撤下......”
清蒸鲈鱼上的葱丝绿惨惨的,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她话还没说完,脸色一变,起身走了两步就扒住罩门干呕起来。
流云脸上一阵担忧一阵惶然。
宣沉渊是在闻讯后火速赶来的,一进来,瞧着满桌子没动的饭菜,他甚至来不及计较什么,大步流星跨过来撩起袍子在她床沿坐下,早就将她方才骂他的那些话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听下人说你吐得厉害。”他眼含异样的光彩,“怕不是凉了肠胃,我让大夫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