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语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对于老狐国而言,那是一段历史。对于新狐国而言,那是一场杀戮。
故事还得从一千多年前讲起,那时大地的迷雾还未散去。正处在黎氏王朝末年的狐国,为了彻底将狼族消灭干净,开启了长达数十年的征伐。当时黎、冷、寒、林四大家族,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对狼族残留在中原大地的力量进行了彻底地肃清。尽管狼族集结了所有的残余力量,并进行了惨烈的抵抗。
此时,狐族已经发明了火炮,对狼族进行了降维打击。很快,狼族就败下阵来,残余的族人大部逃往漠北。
狼族经过这次杀伐和远遁,本来已经元气大伤,之后为了争夺地盘,又有几次大打出手。最后,独孤一族最终胜出,在阴山脚下扎下了根,并建立了孤狼国。不过聚拢起来的族人也就几十万人,已经完全不能与中原狐族抗衡了。
因为漠北苦寒,又有迷雾掩护,狐族和狼族有过一段时间短暂的和平。可不久之后,大地上的迷雾散去,华瀛各地迎来了久违的光明。
得知狼族还有残余之后,黎氏王朝发动了御驾亲征,准备一举荡灭孤狼国。就在将孤狼族人斩尽杀绝之时,冷氏一族却中途兵变,将尚在决战的两国数十万兵马,几乎全部射杀在大河谷底。从此也就开启了冷家王朝的统治时期。
因为不是正统夺来的江山,冷氏王朝建立之初,便对黎、寒、林三大家族开展了屠杀。那一段时间,像极了若干年之后太平天国的天京事变,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是鲜血。三大家族的族人一时间被屠杀殆尽,为了逃命并找出事实真相,一部分就逃到了漠北孤狼国。他们找到了部分残存的狐人,并得知了事实真相,为了复仇,他们与狼人化干戈为玉帛,开启了数百年的游牧生活。
就在他们重新扎下根来,慢慢发展壮大起来后,一场突然的瘟疫却又将他们彻底推向了毁灭,而孤狼语正是记载了他们毁灭前这段历史的一块碑。
李青云眉头紧蹙,细细听那人讲完,拱手答道“受教了”。
“你姓李吗?”那人问道。
“阁下如何知晓?”李青云颇为好奇,心想远隔千山万水,对方断然不会认识自己。
“我听曾祖讲过,这次迷雾消散之后,会有李姓狐人,帮助孤狼国重新建国,并带领他们的后人重返中原”,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似乎也放出了光芒。
“不错,在下确实姓李,李青云,幸会”,说罢他又是一拱手。
“中原有句古语叫不打不相识,恐怕说得就是你我了”,那人在狼背上哈哈笑了起来,颇为豪放和爽朗。
“敢问阁下是何人?”李青云又问道。
“独孤令狐”,那人答道。
“阁下难道是新狐国后人?”
“不错”
“不是说那场瘟疫将这里都毁灭了吗?”
“是瘟疫就有死人,还有活人”
“阁下何意?”
“那场瘟疫几乎彻底毁灭了新狐国人,可惜对我们这个不大的旁支,却没有赶尽杀绝了。因为我们身上流淌的既有狐人的血,又有狼人的血,所以还是有一个部落存活了下来。就像我这样的,大概还有数千人吧”,那人说话时居然有点潸然。
“哦,这段历史狐国倒是没有”,李青云也有感慨。
“当然不会有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写的”,那人漠然说道。
“那狐人为什么放过了你们?”李青云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也许是我们的人太过稀少,在这茫茫无际的漠北,估计真还没有狐人发现我们”
“这倒是自然,可阁下怎么还能通晓我们的语言呢,按说这么多年都没有交流了”
“因为我们这里的雄鹰和野狼也能听懂你们的话呢”,那人脸上有些不屑。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青云自然知道是在糊弄自己,但此时刨根问底却也没有什么必要。但对于那人刚才说过的一番话,他的脑海却在飞速旋转。这些零七碎八的信息,经过层层的辗转和过滤,他突然就想到了小令狐、霜爷和梅雨晴。其实,他一直觉得这三个人很神秘,和一般人是不同的。当然,他这个更多是牵强附会的直觉,一切全靠想象,没有丝毫的证据,还无法将他们与眼前这人连接起来,但这或许就是天生的敏感。
“阁下,刚才我们失手杀掉的是?”李青云虽然沉得住气,但觉得还是主动提出来好些。
“你以为是什么?”那人冷冷问道。
“难道是狼人?”李青云追问。
“确切地说,是赶狼人”,那人答道。
“赶狼人?”
“对!”那人目中居然闪出一道凶光。
李青云隐隐感觉不对,轻轻触碰了一下寒如烟,便将宝剑在背后竖了起来。
“我看你们二人郎才女貌,正好是赶狼人的胚子”,哈哈大笑几声,便是一个呼哨,周边的群狼便要围攻过来。
“慢着,要死也要让
我死得明白一点”,李青云显然话里有话。
“你是不是想问什么是赶狼人呢?”那人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就是把她放到狼群,做一头十足的母狼”,那人边说边指向李青云身旁的寒如烟。
“你这心恐怕也太狠了吧?我们中原有句话,叫狼子野心,看来说得是你啊”,说罢,李青云一个眼色过去,已经飞身刺向那人,掌中宝剑一道寒光,刹那之间就到了近前。那人一看来者不善,纵身跳下狼背,从背后取出极其古怪的一件兵器。
李青云看了一眼,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拼了就是。说时迟那时快,接着又是一剑劈向面门,那人使出那件状若狼牙的兵器,堪堪要去抵挡。哪成想,李青云只是一个虚招,脚尖轻点,嗖嗖两步前窜,变砍为刺,直接扑向那人咽喉。
那人眼看那剑不仅直直刺来,而且还翻出一阵剑晕,宛如朵朵青云,于是便向后俯身,堪堪躲了过去。接着原地一个旋转,朝着李青云横切过来。李青云这才看到,那人原来使得是一把刀,姑且叫它狼牙刀吧。
看着那刀泛着冷光,感觉颇为沉重,李青云便没敢用剑去接,纵身上跃,已经躲了过去。那人本想接着再劈将过去,奈何李青云左脚脚尖已经点到刀刃之上,刀在他手中却是动弹不得。就在那人愣神的片刻,李青云借势踢出右脚,直接踏向那人面门。这个速度犹如电闪雷鸣,那人自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哎呀一声,向后噌噌噌趔趄了五六步。刚想站定身形,李青云的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
“少宗主,助手”,就在剑尖即将刺到的片刻,眼见一人袍袖轻扬两下,就卸去了李青云的力道。李青云本来就没想着直接杀了那人,所以力道也只用了五成。此时看到那人袍袖起处,犹如风卷残云,冷风呼呼袭来,他只得赶紧抽身躲避。心想,劫持了那人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但对面前新杀出的这个陌生人,直觉告诉他,那人好像没有歹意,兴许还可以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