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 十米开外,祁午带着小黄鸭,猫在路边的草丛里,双腿化作了根系,稳稳扎进土壤中,往下伸展数米,再朝陵园的方向蔓延过去。那一块都是坚硬的岩层,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钻透。来来回回试了大半天,祁午不得不认清现实。 “如果按你说的……”祁午收回根系,揉了揉自己的腿。钻得太久,两只脚现在麻麻的。她思考着,缓缓说,“死后的魂卡没有一点用处的话,怎么还封得这么严实?” “研究团认为有用,”小黄鸭说,“他们会拿魂卡尝试着做各种实验,虽然没有半点进展,但他们还是没放弃。” “你现在只能找郝晴了。”小黄鸭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祁午直起身,“得挖到她更多资料才行。”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祁午翻身起床,揣上小黄鸭,腋下再夹着一本《污染区变异种详解》,这是最近刚发下的教材。她轻手轻脚地开了宿舍门出去。 她关上门的时候,床上的戈白就睁开了眼睛,望着祁午空荡荡的床铺若有所思。 祁午跑到楼下的绿化带。那是块小草坪,摆着几张长条户外椅。她坐到椅子上,将教材摊在大腿上,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可能会认为她是在认真学习功课。 但实际上,教材里夹着一份地图,绘制着整座军校的各个区域。她找到缉查处军校分处的地点。这是缉查处在校内设置的办公点,也是目前路宏所在的位置。网络上关于郝晴的信息还不太详细,祁午想上缉查处找一找线索。 找准位置后,祁午双脚踩地,不动声色地开始钻土。 旁边的宿舍九楼,戈白靠着阳台栏杆,居高临下地,遥望着祁午。 校内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分别对应着四个年级。分处地点正好在东区,距离并不算远。 “等下你进去的时候,记得收敛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小黄鸭轻声提醒。 “你说很多遍了,我都记着。”祁午掏掏耳朵。刚定下这个计划时,祁午特意查了路宏的异能。她是战斗牌,满阶,能力似乎与情绪有关。再详细的就查不到了。 根系在土壤中不断前进,地下分不清方向,祁午得偶尔让根系露出地表,观察后再调整路线。 “应该差不多了。” 祁午小心翼翼地冒出一小截,“耳边”就传来杨婧激动不已的声音:“啊,我升阶了!倪元!我满阶了!” 怎么回事?好像钻错地方了。 祁午再瞄了眼地图,分处旁边,是东区的教官宿舍楼。她跑到杨婧和倪元的地盘去了。 走错了,拐拐。 细小的根须沿着破裂的墙缝缓慢移动,期间倪元和杨婧的对话不断传入耳中。 “你想申请重回作战团吗?”倪元问。 “你不是最想当教官了?”杨婧奇道,“我申请了你也得跟着去啊。” “已经当过了。”倪元说,“回作战团也不错。” “真的?”杨婧的语调明显带上了雀跃,“那我可就申请了!” 倪元的轻嗯随着祁午收走根须而消失。 根须钻向隔壁的分处。祁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再破开土壤。这儿的建筑年代久远,墙角长着不少绿苔和杂草。 借着它们的掩护,祁午钻出一条根须,如愿到了目的地。 这是路宏的办公室。天还没亮,她已经伏在桌前工作了。 有匆匆的脚步声靠近。门被敲响。 “进。” “处长,最新消息。第五区守卫团出现了两名受害者,都在一小时前死亡,手法相同,可以确定是郝晴。这是他们的详细报告。” 路宏接过报告,一一浏览完毕,低语:“果然如此。” 祁午正要往下听,小黄鸭忽然叼住她的手指,扯了扯:“先收回来!” “怎么?”祁午缩回根须。 “有魂卡!”小黄鸭神情立马振奋起来,“有魂卡往这儿靠近!”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应到一定区域内的魂卡。”小黄鸭跳下祁午的大腿,往某地跑去,“快跟我来。” 九楼的戈白跟着他们的移动而改变观看位置。 小黄鸭气喘吁吁地停在男生宿舍楼旁边的公共厕所前。 “魂卡在厕所里?”祁午小声问,得到小黄鸭的点头后,一人一鸭迅速闪进了女厕中。 戈白微微皱眉,她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
> 天未亮,公共厕所里没有一个人。 “在哪?”祁午兴奋地东张西望,推开一个个隔间查找。 小黄鸭对着厕所转了一圈,最后说,“不在这里,在隔壁。” “男厕?” “对。”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公共厕所前驶过,停在了男生宿舍楼下。褚良提着行李开门下来。轿车后退,开走。 就在褚良准备进宿舍时,余光瞥见,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从女厕里出来,继而鬼鬼祟祟地扒着男厕门,往里张望了一下,最后闪身进去。 褚良顿时心生警惕,放下行李,轻步走向男厕,在门口望了眼,就进去了。 阳台上的戈白自始至终全程观望,她瞟了眼手表,现在是五点五十分。褚良进去后,厕所里面亮起了灯光,然而不到五秒,灯光又悉数灭了,重回到黑黝黝的状态。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六点整,祁午和褚良两人就一前一后出来了。 祁午往别处去。褚良回宿舍楼,与搁在地上的行李箱擦肩而过,直到走到楼门时,才像是突然记起了,回头看了眼箱子。他略停顿了下,终是走回来,提起行李再离开。 “不对。”戈白迅速揣上匕首,出门去。 十分钟前,男厕中。 祁午跟着小黄鸭跑进了最后一个隔间,这间是专门用来堆放各类洒扫工具的。 “就是这儿?”祁午问。 小黄鸭一边点头,一边用鸭嘴敲敲墙壁,敲敲地板,似乎在找什么。 为了方便搜查,祁午把里面的扫把拖把通通拎了出来,堆到了外间。 厕所隔间很小,祁午学着小黄鸭的动作,从上到下,用手摸索过每寸墙壁。摸到地砖时,有股细微的阴风,从砖与砖的缝隙间,轻轻拂过祁午的掌心。 下面有暗道。 祁午与小黄鸭对视一眼,手掌按了按中间的地砖。砖块微微下沉了一点,下面似乎是空心的。 “撬起来瞅瞅。”祁午决定看个详细。她五指化成细长的藤条,钻进缝隙之中,正要用力,厕所里的电灯就啪一下亮了起来,明晃晃地打在她身上。 祁午心一突,一屁股坐下,压住了砖块。 她强压住被吓得砰砰响的心跳,随手抓起拖把掉落的布条,佯装认真地擦拭起墙壁。然后探出脑袋,看向外间,淡定地胡扯道,“同学,现在是搞卫生时间。” “……”褚良在看清祁午面容的那一刹那,什么警惕都烟消云散了。他脸色一僵,啪一声,直接把电灯全部关闭。厕所又陷入朦胧的黑暗中。褚良抬脚就走。 “慢走,不送。”祁午喜滋滋送客。 褚良走到一半,又顿住,回过身来,就见祁午缩回了那个工具间。眼睛适应黑暗后,他就注意到角落里被扔出来的各种工具。她不像在清洁。又回想起方才那个鬼鬼祟祟的姿势,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问题。 想到这,褚良放轻脚步,无声地靠近工具间。 祁午以为他已离开,迫不及待地开始撬地砖。一点,一点,砖块被细小却有力的藤蔓抬起,底下传来的风更大了些,小黄鸭的绒毛被吹得一边倒。 嘎吱一声,砖块被完全撬起。 祁午挪开,下面是个黑漆漆的洞口,只有风往外呼呼地吹。洞口只有巴掌大小,没法往下探看。 祁午正要伸手下去,突然间,一张模糊的面容猛地扑了上来,死死卡在洞口处,朝祁午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并说: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啊!”祁午尖叫,急忙将地砖砸了回去,捞起小黄鸭扭身就跑,却与挡在门外的褚良狠狠撞上。两人脑袋对脑袋,砰一声砸出剧烈的声响。 “唔——” 褚良不防,被祁午扑倒,两人身叠身摔到了地上。褚良很不幸,脑袋又结结实实地磕上地板,当场头晕目眩,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怎么还在啊!快逃!”祁午强忍着嗡嗡叫的脑瓜子,迅速从褚良身上爬起,拔腿就往门口冲,“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没跑出一步,祁午左脚被拖住,整个人失去平衡,脸朝下砸向地面,就彻底昏厥过去。 是褚良用尽全身力气,揪住了祁午的裤脚,将罪魁祸首扯了回来。然后也晕了。 工具间内,地砖被一片片掀起,一个陌生面孔的男生爬了出来。他的左眼被地砖砸伤,滑出一道血泪。而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他看向倒地的祁午,幽幽道:“不记得我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
> 他出了工具间,将祁午和褚良抗进了地道里。没一会,地道里就走出了祁午和褚良。他们不言不语,一前一后出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