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除了沈庆生还躺在土炕上,以昏睡的方式养精蓄锐。弥补昨天流失的身体机能和恢复体力。
其他所有犯人此刻都老老实实的,盘腿坐在装备处院内的空地上,聆听吴大队长的教诲。
“通过这次的劳动改造任务。还是能够发现咱们农场里存在的几处问题。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再说,某些极个别年龄大的同志,就不要再一心奔向最艰难的地方了。最好是把这些机会留给年轻人。
阎埠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希望这件事儿能给大家伙敲响警钟。减刑不是看谁受的伤最重,立功也不是以伤情来判定的。”
吴队长叹口气又喝了点水,顺便调整了一下坐姿。
“但是!阎埠贵这次毕竟伤的很重。虽然他已经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可我听医院的大夫们跟我讲。说他一头栽倒时喝了一些石灰水,以至于口腔、舌部、咽部都有烧伤,同时又引起了不同程度的溃烂。
就算是过些天恢复好了,也很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吞咽功能。搞不好食管也有损伤。
万幸!他这次喝的比较少,而且池子里的生石灰,大部分都已经被水给溶解过了!所以他的肠胃应该没啥事儿!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啪啪啪……”
周忠第一个带头鼓起掌。心底里由衷的感慨道:可真是祸害活千年呐。
“都静一静!今天把大家都叫出来,除了要跟大家讲一讲劳动改造中的安全问题。还有件事儿我要问一问,那个…李…李大肚子!”
阎埠贵的号长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的笔直。
“到!”
“阎埠贵在劳动改造期间,表现的怎么样啊?”
“那啥,老阎在劳动改造中还是比较积极的。平常就爱干活,我们谁都劝不住。还总喜欢帮助我们打打水、洗洗衣服、刷刷鞋。那干的可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还有就是老阎思想改造也是比较成功的,成天就爱给我们上课,说他出去以后要回报社会。劳动中也是劲头十足,不过嘛,他这人就是不咋爱吃饭。
我劝了他两句,他还跟我急眼了。说自己已经这么大年龄,少吃两顿就少吃两顿呗。应该把窝头留给年轻的同志,我们不吃他的窝头,他还不乐意。
每天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跟我们讲《金色的鱼钩》这篇课。说老班长过草地的时候,用别针钓鱼给年轻的战士们吃。自己却饿着肚子不吃饭。”
吴队长丢过来一根烟,李大肚子赶紧用双手接着。
“嗯,那咱们这次就把阎埠贵当个立功典型吧。至于他上次无故打人的事儿,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我原谅他了。”
“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反正我的腿已经治好了。”
上次吃白面馒头的两位犯人,赶紧站起身表明了态度。
吴队长又丢过去两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
“那咱们就这么说吧。阎埠贵既有立功行为,又有悔改表现。虽说是才进来的犯人,但我仍然会把他的名字递上去。具体能不能减刑?那就得看领导们的意思了。散了散了!”
吴队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其余的犯人接着吃中午饭。
“季哥你觉得阎埠贵这次能减多久?”
“9个月吧,最多减刑能减个1年半。不管他怎么减刑,从医院里回来后估计能分到牛棚或者马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咱们采石场这种体力活已经轮不到他了。这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周忠觉得季二良说的很在理,但也不一定。说不定阎老师进入新的营地之后,又得重新挨一遍打。
时间下午1点22分。
宁河县医院二楼转角处的内科病房门前,迎来了三大妈阎解放母子俩和一名公安同志。
保卫员仔细检查了一下公安同志的证件,确认无误后才推开病房的门。由于阎埠贵是劳改犯的原因,所以医院里给了他一些特殊照顾,把他安排在这个20平米的单间内。
整个房间充满异味,公安同志也捂着口鼻走到病床前瞧了瞧阎埠贵。
“老阎呐!老阎你怎么成这样了?大夫!大夫!”
“瞎吵吵什么!大夫一会儿就过来。已经给他洗过胃和灌过肠了。另外又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三大妈跪在老阎病床前,看着腹部、胳膊、脖子、头部都缠满绷带的老伴。
哆嗦着伸出手想摸一摸阎埠贵脖子上的烫伤痕迹,又怕把自己老伴给疼醒。想哭又不敢哭出声,唯恐再把老伴给吵醒。阎解放赶紧把自己老妈从地上拉了起来。
保卫员走进屋里打量了一下几人,最后对着公安问道:“你是来办理交接手续的?”
“算是吧,阎埠贵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我们所长已经给你们农场说了详细情况,这次派我过来就是把人领回去接受询问的。”
“本来阎埠贵能跟你走,但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阎埠贵改造过程中发生这种情况,按理说应该我们农场负责他的治疗费用。
但是我们队长已经调查清楚了,阎埠贵属于自告奋勇劝不住的那种。非要冲往最困难的地方,其他犯人拉都拉不住。所以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我们农场无关。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