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手腕和脚脖子处脱臼,脖子烙下深深的手指印,嘴角被重力扇出了血丝。
她勉强睁开了一点眼睛,迟钝的摇了摇头,终是支撑不下去再度昏迷。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黎明时分,天上露出微微鱼肚白,女孩艰难的伸展了一下四肢,又疼又重,跟灌了千斤重的铅块。
起了一半,她发现床边趴着一个小小的脑袋瓜,小脑袋瓜脚边睡着一个大团子。
她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推了推小脑袋瓜:“喂,你醒醒。”
陆柏景长长的呓语了声,好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坐起身,眼神慢慢聚焦,看到女孩醒来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你昨天烧得很厉害,我以为你还要好久才能醒来呢!”
这点伤,不至于,反正
她已经伤习惯,伤出了抗原体。
没有药,陆柏景又被限制了自由,院子外上了锁,院墙加高,他寸步难行,根本没法给发了高热的女孩去找药,只能用自己所知道的有限方法给她物理降温,平均十几分钟湿一下毛巾,放在女孩的额头上,如此循环往复,又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脚腕上的伤口,折腾到一个小时前才忍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女孩并非完全感知不到人类的正常情感,看他一脸疲惫,立刻明白他这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生涩的道了声谢。
陆柏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女孩奇怪,抬起头,目光和他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
陆柏景别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女孩给陆柏景送了一些食物和水,而后大半天时间里都没有再回来过。直到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她推开了厚重的木门,手脚伤的比较严重的地方涂了紫药水,脚上和手腕绑着白色的绷带,手里拿的是大包小包的药物,和一束粉色的铃兰花。
她的身后跟着一只大犬子,面相凶悍,眼珠子乱转,忽而,它垂着脑袋走到蜷坐在门口的陆柏景身边,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大概分辨出这是昨天救了女孩的人,卸下防备,乖乖的回到女孩身边。
女孩把花放进重新找来的玻璃瓶中,走到陆柏景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腿,问:“你怎么了?”
陆柏景勉力的抬起眸子,一片猩红。女孩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家伙,发烧敢情能传染人吗,她刚好,陆柏景又逮上了。
着实,陆柏景好几天没进过食,昨天又照顾了她那么久,加之之前在不通风的小黑屋里关的太久,他身娇体贵哪能经受得住,这场病早晚都得借个由头发出来。
只是他并没有女孩耐病,吃了药,烧却反反复复,退了又起,一连折腾了好几天。
女孩照顾的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是在讨债吗,自己得他一刻的恩惠,还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把人直接埋后山的小土坡里时,有一天深夜,昏昏沉沉了几天的陆柏景,一把攥住了女孩给他喂水的手,猛的睁开眼睛,看人的目光变得澄澈清明了起来。
明明处于一种很弱势的姿态,女孩觉得,她仿佛要被这头小野兽吞食入肚。
陆柏景攥她攥了许久,才开口问:“我那天都听到了,你去了电话亭。”
女孩极不喜欢他们之间的谈话姿势,于是高昂起脖子,背脊挺得修直,一把箍住他的下巴,使他低下头去,和自己错开目光。
那目光能把她整个人看透,让她很不舒服。
她还是习惯像现在这样俯视着旁人,以最上风的姿态。过往,哪怕遭受那个男人的毒打,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姿态太过不堪。
陆柏景倒是没跟她争什么,顺着她的心意,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我那天在你手里看到了这个。”
说完伸开了手,掌心里赫然握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他曾经写给女孩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