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叶看着手中的那枚狼牙,眸色深沉,像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 看到那枚狼牙的赫连雪同样也愣住了,这狼牙的样式他再熟悉不过,绯叶有求于他,才委身于这醉月楼替他收集情报,而绯叶之所求,就是他的弟弟,这样的狼牙绯叶自己也有一个,正是兄弟二人相认的信物。 绯叶兄弟二人失散多年,真要找起人来哪怕是有通天的权利也并非易事,赫连雪多年打探消息也不过有了些许眉目,不曾想过这信物居然被云幼清带在身上。 “这是哪儿来的?”绯叶捏着狼牙的手指发紧,指尖泛白,即使极力控制了,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些微微发颤的蛛丝马迹。 那群围在三人身边的姑娘们都是看得懂脸色的,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绯叶与平时的不同,几个人你拉我我拉你的眨眼间便离开了三人的周围。 云幼清记得初阳和她说过自己有个哥哥,不过多年前就已经失散,云幼清还记得初阳说那话时眼中的落寞,即使藏得再好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穿,原因无他,是那日日夜夜不得见而形成的思念啊 云幼清没有回答绯叶的问题,目光在绯叶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许久之后才轻轻开口:“你是个男人。” 赫连雪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若是真的寻到了绯叶的弟弟,那功劳也是云幼清的,他此刻不便插手,毕竟,要让绯叶意识到帮了他的人是云幼清。 赫连雪半阖着眸子,绯叶是个得力的助手,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给云幼清铺路,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绯叶没有反驳云幼清的话,那双勾人的眼睛此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风花雪月:“这是哪儿来的?” 云幼清淡淡地笑了:“你弟弟给我的,他给我说过他有一个哥哥,想必就是你了,他还说” 云幼清顿了一下,但是绯叶却紧张了起来:“你见过我弟弟?他还说什么?他过得好不好?他在哪儿?他” 绯叶眼眶红了,一时间有着问不完的问题,云幼清看着绯叶那份真真切切的紧张与惦念,接着开了口:“他说,他很想你。” 绯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又哭又笑,他寻了近十年的弟弟,终于,终于找到了 如若不是这醉月楼里处处是人,绯叶真想大声的喊出来,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重担,终于开始逐渐消弥。 绯叶的情绪感染了云幼清,她何尝不是多活一世才有了和云瑾,和素荷重逢的机会? 赫连雪看出来了云幼清神情的变化,伸出臂膀想要将云幼清揽在怀中,可他想了想又怕云幼清躲开,那已经伸出的手臂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过了良久,赫连雪才收回自己的手臂,背在了身后。 云幼清自然是看到了赫连雪的动作,只是眼下她实在没有这种心情,所以只是当做没有看见。 三人所在的地方在醉月楼中并不显眼,而且明眼人也不会来打搅赫连雪这尊大佛的兴致,不知过了多久绯叶才稳住情绪,抬眼看着赫连雪。 绯叶心中不快,若是赫连雪早点发现云幼清的这枚狼牙,他就可以少煎熬一天和弟弟分开的日子。 赫连雪知道绯叶心中的责怪,也知道这件事情确实也有自己的问题,于是诸多解释的话在喉头转了转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不是王爷的问题。”云幼清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此物对于我来说同样珍重,所以我一直贴身保管,王爷不知道此物在我这里。” 听到云幼清说话,绯叶的目光才回到云幼清的身上,看了云幼清许久,绯叶弯下了腰,对着云幼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绯叶注视着云幼清,想寻找一个合适的称呼,他混迹醉月楼多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云幼清并非池中物,这样的女子,应该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仅仅是“某某的妻子”,所以说“嘉松王侧妃”这个称呼并不适合云幼清。 “还请大朔五公主随我这边来。”,绯叶思忖地开了口,向着云幼清说完话之后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赫连雪。 看着面庞黑如锅底的赫连雪,绯叶嗤笑一声:“王爷一同来吧。” 于是赫连雪和云幼清二人便跟着绯叶穿过了沉溺在温柔乡中的一个个歪七扭八不知今夕何夕的宾客,来到了绯叶的房间。 到了房间,未等云幼清和赫连雪开口绯叶就先行说出了自己的考量:“我知道眼下不是和我弟弟相见的好时机,还请二位先不要对我弟弟说关于我的事情。” 绯叶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他何尝不想与幼弟早日相认,只是他眼下做的活
计早已惹了一身骚,脱不开身罢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还记得儿时,幼弟曾说他是他的英雄,是天下最好的大哥,但是如今,最好的大哥却身披轻纱,扮做女子的模样,身上哪里还有一点男子气概? 绯叶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他,实在是无言面对幼弟,近乡情怯之下,更多的是羞愧难当。 云幼清点了点头,应下了绯叶的请求。 见云幼清答应,绯叶才长舒一口气,把那枚在之间捻了又捻狼牙递给了云幼清:“还请公主代为保管。” 云幼清听出了绯叶声音中的颤抖,接过了那枚带着体温的狼牙,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位在我这里歇下吧,这醉月楼少不了我,我便先去外面看着那些人,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绯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冲着云幼清和赫连雪淡淡一笑,转身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地关好了门,只留下了一句“二位放心,醉月楼的隔音极好”便带着一抹揶揄的笑容离开了。 雅致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云幼清和赫连雪二人。 云幼清眉毛一扬,看向了赫连雪:“今日之事,可在王爷意料之内?” 赫连雪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不在。” “那王爷为何要带我来这醉月楼?” 赫连雪顿住了,有些心虚地看向了窗外。 上面是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下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几分虫鸣以及微微的夜风,不由得让人放松下来。 云幼清顺着赫连雪的目光向外看去,再加上绯叶今日对她的情绪感染,云幼清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宁的意味,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中,前所未有地放松了下来。 “我怕你在意二皇兄说的话。”赫连雪在宁静的夜里,染着淡淡熏香的屋子里轻轻地开了口。 赫连雪见云幼清不应,喉头不由地滚了滚:“但我又怕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房间里响起了云幼清低低的笑声,见赫连雪看向了自己便微微摇了摇头:“王爷不是自作多情。” 赫连雪其实是知道云幼清对自己或多或少是有着好感的,他只是不敢去确认,怕自己的一场梦落空,眼下听到云幼清这么说,真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欢喜。 但即使内心再喜悦,赫连雪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的内心。 “明日的事王爷有把握吗?”云幼清看向赫连雪,打破了片刻的旖旎。 赫连雪闻言点了点头,眸子里染上了几分冷峻,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且又蛮横无理的拍门声打断了。 门外的男人高升吵嚷:“我刚才明明见有个人带着个貌美的小娘子进了这间屋子,那小娘子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我怎么会看错!” “魏公子,定是你看错了,我们醉月楼的姑娘你是都见过的。”老鸨给那魏公子低声下气地解释着,她真是烦透了这个蠢笨如猪的魏公子,但奈何人家是当朝宰相家的幺子,即使内心再不耐,面上还是得好言相劝。 赫连雪面无波澜地看向了那被拍的震天响的门,眼里染上了几分戾气:“清儿,你且去旁边躲一躲。” “王爷也当我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吗?”云幼清挑眉,扬了扬手腕,“王爷给我的镯子,我可是一日都未摘下。” 赫连雪的眼中带上一丝柔和:“我怕他伤了你。” “不会。”云幼清又变戏法似的翻了翻手腕,一柄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匕首就呈于手中,“舒云给我的匕首,我也是日日待在身上,只是我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无妨,大胆去做。”赫连雪的眼中染上了细碎的笑意,再看向那摇摇欲坠的门时又变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小清儿。”赫连雪伸出手,把云幼清揽在了自己的臂膀之中,笑的肆意“多有得罪。” 云幼清脸上也扬起了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王爷现在竟像个正人君子了。” “里面的人,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那门又遭受了魏公子不断的重击。 “魏公子,您不能进去啊”老鸨的劝阻在魏公子的吵嚷下显得十分的微弱,以及无济于事。 “你给我起来!”魏公子怒喝一声,外面随即吵嚷了起来,似乎是老鸨被他推到了地上。 赫连雪打开了门,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魏公子。 墙上的琉璃盏给赫连雪的脸上投下一片阴翳,让他的面庞近乎妖冶。 赫连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你在吠叫什么?” <
> 而那魏公子却好似没有听到赫连雪说话,当真蠢笨如猪,一双三角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幼清,眼里带着几分痴迷:“美人儿,我可算见到你了” 魏公子说罢,整个人便朝着云幼清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