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镕哥是很好的制作人,圈内都很难找出放手放的那么干脆的制作人。可他依旧是制作人,他的立场依旧是考虑如何让项目利益最大化。去柏林就是利益最大化,我未必能在柏林获得什么,但去了柏林会被更多的片商关注也更容易卖版权,这点对制作方很重要,投入项目的钱是要赚回
去的。”
“我如果答应去柏林,那我的下一部作品制作人就不可能换人了,我出道作的制作人就是那哥,去了柏林的作品还是他制作。要是我侥幸得到了金熊,那圈内会把我捧上天没错,但更可能的是把那哥捧上神坛,我相当于是从纯新人被他一手捧起来的。这个战绩,足以他上神坛。”
“一旦他站上神坛我就没办法反抗了,我们之前有过矛盾,我写了个本子他硬按着我要拍,可我不想拍。我表达的非常清楚,我不想拍,他都不听,直到我拿出了《婚礼》,这个问题才和平解决。”
“那哥帮了我很多,他还当过我的老师给我上过课,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听从他的安排,事实上他也是为我好。但我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我的作品就是我的作品。我的作品我想怕谁都不能阻拦,我的作品我不想拍谁也不能强迫。”
“我不想跟他撕破脸,连争执都不想有,可惜人生路本就得一个人走,大家只能相伴一程。哪怕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他想控制我乃至于控制我的创作这个想法我是接受不了的。不去柏林,我们才能继续来往,关系依旧亲密,去了柏林,我们迟早会分崩离析。”
“我想跟那哥能一直好好的,他时不时骂我两句,我时不时赔个笑脸,大家都好好的,未来日子长着呢,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大家都不开心。不如在问题发生之前先解决,省的共患难的朋友到了富贵时只能各分东西。所以我不可能去柏林,欧洲三大我都不会去,制作人获奖的概率太高。但凡我获奖最佳导演,制作人就不可能颗粒无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河证宇就没办法再多说什么,这个角度的解释跟女演员压根没关系,只是个由头。
两边分开后,河证宇给李秉宪打电话,他没说‘由头’的事,只说劝不动,你再想别的办法。
想别的办法的李秉宪去找了李正宰,男朋友拒绝帮忙,理由是韩舒苒打定了主意谁都劝不动。李秉宪不死心,又去找制作人,您才是制作人,您说了算。
制作人当场开骂,关你屁事!我们想捧哪个演员要你同意吗?当了经纪公司社长就了不起了?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滚蛋!
这就是李秉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找制作人的原因,他没资格插手这件事,插手了就是冒犯。冒犯韩舒苒就是冒犯李在镕,这对的关系不是师徒胜似师徒,压根没有他掺和的余地。
不到万不得已,李秉宪也不想亲自找到韩舒苒聊,一方面这也是冒犯,再怎么是经纪公司社长也没资格去掺和制作方的事,又不是需要演员牺牲什么利益那经纪公司能跟制作方谈用什么交换。这事儿李振郁没资格开口,作为李振郁老板的李秉宪也没资格去说。
另一方面李秉宪也不想显得太急功近利。他还想跟韩舒苒常来常往呢,为一个演员得罪一个导演,太不值得了。可他旗下的演员有机会冲上柏林的红毯,让他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
李秉宪左思右想,想了个歪招,去跟宋智哮沟通,你也未必能获奖,在没办法保证获奖的前提下,走上柏林的红毯总比不知名电影节的红毯要好,等红毯走一圈下来,身价都不一样。如果你愿意去跟导演沟通,那当我欠你一次,以后总有机会还。
这可是个大人情,李秉宪认定宋智哮会上钩。可他讲完后,宋智哮拒绝了,不止拒绝了,还跟他说,我跟导演说过了,我想去柏林,导演不改主意就代表她不会改了。
好多年没有那么郁闷的李秉宪找了一圈人,一点进展都没有,莫名有种回到之前他想去找韩舒苒推荐演员也找不到缝隙进攻的憋屈。
最后,万不得已了,李秉宪打电话给韩舒苒,姿态很低的询问能否赏脸喝一杯。
韩舒苒还真没想到他能那么拉下脸来找他,这人看来是专心做事业的,不是把商人当兼职就是当主职在经营。那就再换个方法聊吧,聊去斯洛伐克未尝没有去柏林获利大。
“不管去哪个电影节,李振郁都是配角,而他基本不可能拿到最佳男配的奖杯,这点你认同吗?”
完全认同的李秉宪也很坦承的说,“就是因为他得奖的概率太小,去柏林或者其他名声更大的电影奖,才更方便公司运作他的身价。”相对应的,没名气的电影奖就不怎么样了。
韩舒苒笑看演员,这些人还真的都是一根筋,所有演员都一样,都是直线条。李秉宪被她笑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个意思?
“你跟我聊我的电影要去哪里参选对你的演员获利更大有点冒犯。”韩舒苒抬手制止要道歉的商人,让他先听,在商言商,“既然你先开了头,那我也说点冒犯的话,演员的价值不是由经纪公司决定的,而是由我们这些导演决定。”
“你觉得斯洛伐克不如柏林,是国内近些年都没有听过它的消息。可在千禧年时,国内不止是没听过它的消息,是压根没人知道这个电影节,哪怕就是圈内人知道这个电影节的都不多。”
“我建议去kafa翻翻这些年的影史,千禧年,斯洛
伐克电影节在韩国影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敢肯定你对斯洛伐克最早的认知就来自于千禧年。那年,李沧东带着《薄荷糖》去了斯洛伐克,让当年还一不名的薛景求捧回了影帝的奖杯,一举成名天下知。”
“整个千禧年的韩国影史可以粗暴的分为《薄荷糖》前和《薄荷糖》后。李沧东代表韩国电影真正走出了国门,他走出去了,斯洛伐克就成为整个韩国无人不知的一座城市,斯洛伐克电影节就是整个韩国人人追捧的国际电影节,就因为他走出去了。”
“《薄荷糖》在那一年刷新了历史,国内青龙、大钟和百想,三大电影奖放下彼此的矛盾纷纷给李沧东抬轿子,向全世界宣告走出国门的韩国导演就是国民导演。我要是说一句,斯洛伐克成就了李沧东有点夸张,但我要是说斯洛伐克成就了薛景求一点问题都没有。”
“薛景求当年就是新人,比李振郁还新。他从斯洛伐克回来,大钟给他颁了个最佳新人,青龙破格直接颁发影帝的奖杯,百想他拿的还是新人奖,春史电影节他再度拿到影帝。薛景求就这么起来了,不是靠的柏林而是斯洛伐克。”
“现在的我跟李沧东前辈比那是自视甚高,现在的李振郁跟当年的薛景求比,资源比他好得多。当年的《薄荷糖》能做到举国轰动,现在的你做不到让李振郁搭上薛景求的车,炒一波忠武路的三驾马车后继有人么?圈内一直叫着演员断代了,这不是新生代又起来了最好的证明。”
韩舒苒慢条斯理的说着演员的商业规划,笑看眼冒精光的商人,“斯洛伐克到底有没有名气不是你我需要考虑的,这是发行方的事,是制作人的事。我去柏林,柏林就有名,我去斯洛伐克,斯洛伐克就有名。”
“你就算不信任我,也得信任李在镕,那哥比你我会运作电影,人家才是专业的。我建议你,跟在专业人士身后捡漏。”而像今天这样找导演聊演员如何运作那么不专业的行为,还是少干为妙。
不专业的商人双手捧着酒瓶给导演倒了杯酒,随后举杯道歉,冒犯了。专业的导演笑笑跟他碰了一杯,我也冒犯,大家都冒犯过就互相原谅吧。
互相原谅的酒局在笑声中散场,李秉宪不折腾了,等着搭便车混好处。从头到尾都没有折腾过的李在镕,一直在等韩舒苒妥协主动联系他,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消息,在家里把后辈骂了个臭死,出了家门就化身专业的制作人,要去做事了。
专业的人做起专业的事来是很靠谱的,开春后,临近百想,预测今年谁会获奖的消息在网络上热度无限时,细数国内外知名电影奖的帖子也冒头了,顺带还有谁谁谁拿过真正的国际奖项,国内和国际的奖项又分别有什么评选区别的科普贴也散开。
斯洛伐克电影节这个名词跟着被散出去,关注电影圈消息的网民们渐渐就知道,这是历史最久远的电影奖之一,这是国际五大a类电影节,这是当年让薛景求一战成名的电影奖,这也是韩国导演许久都没有再去冲刺过的电影奖。
娱乐业的运行模式很妙的,这是个被舆论操控的国度。民众们活在信息茧房里,控制舆论的人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就会知道什么。
斯洛伐克电影节在圈内和圈外都有了姓名,众人也都知道它是跟柏林电影节一样厉害的电影节,随后被爆出国内有部作品入选了斯洛伐克主竞赛单元,还拿到了四项提名的消息就再度引爆了热度,又有韩国电影人要征战世界影坛了。
网上的热闹是网上的,现实中为电影入选主竞赛单元而再度碰面的制作人和导演却在闹别扭,主要是李在镕跟韩舒苒阴阳怪气的说话,什么您以后是大导了,我见您都得提前预约呢。
韩舒苒全程陪着笑脸像个被前辈欺负的‘小可怜’,哪是什么大导啊。真正的大导很不爽,李在镕其实知道韩舒苒的顾虑,都是从新人起来的,他也当过新人,也跟制作方互别过苗头,她为什么不愿意去柏林,一开始想不明白,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
理智上李在镕不能说韩舒苒做的不对,讲到底人不为己还拼什么事业,早点回家躺着呗。这年头没有什么我为人人,全世界默认的运行规则都是人人为我。何况韩舒苒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斯洛伐克是不出名但可以运作,操作的好未必就比不上柏林,前者好歹新鲜,人都贪新鲜玩儿,柏林是‘旧物’了,去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值钱。
但感情上李在镕还是很不爽,当家长的费心费力给孩子铺平了路,孩子非得叛逆,非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的不爽,极其不爽。
家长不爽孩子怎么办?哄啊。
韩舒苒一天按三餐哄,早请示晚请安,每天至少打四个电话给李在镕,问吃啥,吃的好不好;问想玩啥,要不要一起啊;问家里人如何,我买到了好吃的给您送过去?还数次上门拜访,老师~我错了~原谅我呗~
就这么一点点磨下来,磨到电影入选了斯洛伐克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见了面依旧阴阳怪气的李在镕也只有在两个人时嫌弃小朋友不懂事,等他们要去
参加发行会议了,制作人和导演就是一国的跟发行方对刚宣传方案,要再砸钱,砸到举国无人不知斯洛伐克才算成功。
整个韩国无人不知斯洛伐克电影节有多厉害时,宋智哮已经挂在热搜上两天了,她拿到了最佳女演员的提名,爆火的《r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