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今日恰逢休沐,凌准去同僚家赴宴,因蜀地的酒浓度颇高的缘故,不一会儿就喝得有些微醺,便出屋吹了吹冷风,想让浑噩的头脑清醒一下。
谁知刚倚着栏杆站定,就闻见身后飘来了一阵浓烈刺鼻的脂粉香。
是府里的女眷吗?
凌准皱了皱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欲大步离开。
“这位郎君,请留步,我家七娘子有请。”
来的是个穿红着绿的婆子,白面团似的脸上挂满讨好的笑,肥厚的嘴唇上涂着红艳艳的口脂。
她先是向他福了一礼,接着就从袖中掏出一方香喷喷的丝帕,想往他手里塞。
“我倒要去问问主人家,他府上何时多了个拉皮条的下作货色?”
凌准没有接,而是讥笑着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郎君,你莫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婆子又气又恼,却还是不死心的追赶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事情,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七娘子,她,她只是有一言相询,断不会耽搁你多长时间……”
“滚。”
凌准一手按上腰刀,冷着脸,杀气腾腾的吐出了一字。
“……”
婆子呆了呆,片刻后战战兢兢地扶着墙,一颤一颤的跑远了。
在摆脱了婆子的纠缠后,凌准回到席间,若无其事的自斟自饮。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主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讶色,又很快掩饰了起来。
凌准察觉到对方的窥视,只觉得十分好笑。
他不过是区区小卒,竟也有让对方费心算计的价值?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凌准不动声色的饮尽了杯中酒,随后胡诌出一个理由,起身向主人辞行。
主人也没有怎么挽留,只象征性的说了些客套话,便放他走了。
他本打算径自回到军部,给家人写封信寄回去,报个平安。但见着外面下起了大雪,他一时起了散心的兴致,便沿着河堤,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很久。
四周的人要么是成双成对,要么是三五成群。
唯独他,是一个人。
他却不觉得孤单。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道在牵引着他,让他一直一直的走下去,不知疲惫。
然后,他就遇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
关于那一瞬的具体细节,他也有些恍惚了,只记得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了一把沾满雪水的油伞,紧接着就跟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没有早一个时辰,也没有晚一个时辰。
她又重新闯进了他的世界,披着漫天的风雪,走出了记忆里的光影离合,真真切切的站在台阶的上方,定定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时间仿佛因此而定格。
狂喜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了他的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