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凄凄少年郎 (第1/2页)

高湛安静地蜷缩在宫殿一角,像是长着赤红羽毛的水鸟在小憩。他的头抵在双膝之间,如同一尊脆弱精致的摆件,令人惊叹,又不敢细看。

经常挨打的人一定了解,鞭痕十分特别,伤处会隆起一道道极细的红肿,随着血流经过,在皮肤下化作无数只鲜红的虫子涌动。

我好心给他递了块帕子,高湛接过来,却忘恩负义地对我笑了。

我的意思是,我倒宁愿他不笑,那太过吓人。他的笑意混杂着压不住的危险一直传达到我眼底,像糖水和了滚烫的铅一并灌进喉咙。

我的叔叔高湛用帕子轻轻压过一遍胸膛的伤痕,不久帕子上浸满血与汗水,他轻松一挤便成片地流淌下来。接着,他哑着嗓子问了我一句什么,没听清楚,现在想来应是在说:“扶摇,好看吗?”

好看吗?

高湛又这样问道。现在的高湛。

可能是我失神时的目光太过明显,高湛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瞥向我,微微侧头,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好、看、吗?”

我赶紧装作发呆,眼神越过他去瞧他身后那座柱子。

身在近处,能听到他轻微地哂笑了一下,继而神色如常。

“皇叔,你醉了。”

这位叔叔进门以来的荒疏举止惹得皇帝一阵大笑,笑罢又摆手道:“无妨,既然是家宴,一切按舒适便可。此行并州,想必有不少经历,侄儿迫不及待想听皇叔的见闻。”

高湛俯身道:“臣不才,初到任上便病了许些时日,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功绩。倒是遇见南梁商人至齐,带来不少伶人歌儿,臣见着新鲜,便养了些来,今日一并入邺,献予陛下。”

送礼讲究投其所好,高湛显然深谙其道,皇帝听到伶人歌女的字眼,顿时面色大喜,也顾不得其他了,命高湛快快召人入席。

侍从下去了片刻,有两队人左右排开从殿外被引了进来,有女子也有男人,或秾丽,或温婉,或楚楚动人,或勾魂摄魄,都是极为标志的美人。

不过我对高湛带来什么人不感兴趣,我更关心的是高湛有没有带来什么兵。何况南梁风格的歌乐,听上去都慢悠悠的,我很快就坐不住了,便琢磨着须得找个借口开溜。

这时采月轻唤了我一声,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就见旁侧坐席上,高肃已经醉倒卧在桌上,模样竟有几分娇憨,让四下婢女都忍俊不禁。

我福至心灵。恰好一曲奏毕,便起身禀奏:“皇祖母,肃儿不胜酒力已经醉倒了,金宜也有些困乏,请皇祖母准退。”

一般这种开溜是没有人会计较的,即便理由编得臭,娄太后捏着鼻子也就把我放了。

得了离席准许,我想着做戏要做全,就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晕晕乎乎地起身。没想到这次的酒酿真有点儿东西,走出几步便发现脚下有些飘忽,我抬手去搀采月。

她还以为我是演的,只虚虚地扶了一下,没扶住。

我脚下不稳,只感觉眼前一阵摇晃,径直躺倒在一人怀里。同时耳畔传来巨大的一声脆响,是他怀中的琴被我挤到地上,四根弦一齐摔断。

我确信我是醉了,因为躺下之后竟一点也不想挣扎,有种回家般的安详。也幸好这时我是醉着的,不然这种级别的社死恐怕要牢记一生。

迷迷糊糊的,那人往我手里塞了一只簪子。

我看了看簪子,金镶玉的质地,好贵。给这样贵的礼,他一定对我有意。那时我受到酒精的蛊惑,变得分外没有自知之明,并且忘记了这本就是自己的东西。

我又看了看他,清黛色入鬓的眉,细得恰到好处,舒展在皙白的额间。本来整洁的鬓发,被我撞得散了些,垂在右侧眉角,映衬得眼角落着一点殷红的朱砂痣分外鲜艳。

他的眼睛应是极其好看的轮廓,此时却垂视着地面,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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