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蝉刚坐下,耍百戏的便上来,菜也流水递了过来。
她这方想起,笑问那小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七小女儿低声道:“铃铛。”
夏青蝉见她不动筷子,问她怎的不吃东西,铃铛低头道:“姐姐没有。”
夏青蝉一时不解,竹香想起家中妹妹,明白铃铛是心疼姐姐没吃上这里的好东西。
她心中赞叹,掏出手绢道:“你把那没有汁水的包些回去给她,这不就成了?”
铃铛这方大喜,先捡了些干果蜜饯糕点包起来,看了看竹香,见竹香点头赞许,方吃起饭来。
她年纪幼小,又饿得久了,吃相有些狼狈,韩玉奴远远瞧见,皱了皱眉头。
夏青蝉元宵那夜与张锦远远瞧见过耍百戏的人,只是那时人多,无法细看,心中一直暗暗遗憾,今日难得有机会,便盯着戏台看得入迷,只在知州夫人过来添酒时应酬了几句。
这耍百戏的班子乃是黄知州到了合州后新组的,会的不多,很快便耍完退下了。
黄知州想着虽养了歌舞伎,只是不知这两个姑娘是何来头,不敢请出来。
原来合州虽不远,黄知州暂时仍未听过江枢相外室流言。
他见耍百戏的退下之后,席间冷清,又已察觉范子野对江壁川殷勤,便笑着对范子野道:“老朽早就闻得都监箭术高明,今日幸得都监亲临寒舍,我让他们寻几个箭靶来,还请都监一展箭法,让我们偏远州县的人开开眼。”
范子野平日最恨习武,但今日刚被江壁川威慑,正欲格外显得亲切,推辞了几句便答应下来。
黄知州正要遣下人去找箭靶,范子野却笑说不必,他从身后墙上取下弓箭,调适合度,突地对着厅外三箭连发。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远远院门旁装酒的木桶上,酒字三点,已各射穿了一个孔洞。
黄知州喝彩道:“果然将门虎子!”
席上众人也皆惊叹,夏青蝉回头对竹香低声笑道:“这范都监看着懒懒散散,上战场又临阵脱逃,倒让人猜不到他原来箭法奇精。”
房中突地一静。
是江壁川下席,走到了范子野身边。
众人眼见着范子野双手递过弓箭,正要看江枢相如何出手,哪知瞬息之间,院中突地传来仆人哭叫声。
原来那木桶被范子野射穿后,两个仆人怕浪费了上好羊羔酒,正抬起运到厨房重装,正走时,风声传来,木桶微微动了一动,再看时,木桶上射穿的孔洞已被三支箭堵住。
那两个仆人受了惊吓,虽惨叫几声,知羊羔酒价极高昂,没敢放下酒桶,仍抬着去厨下了。
范子野最先反应过来,赞道:“江枢相当真神技!”
又笑嘻嘻道:“现下黄知州不用心疼酒都流到地上了。”
江壁川看了他一眼,面上并无表情,范子野立时又出了一背冷汗。
众人这方明白过来,纷纷惊奇枢相出手这般快,黄知州更是领头不住口地叫好,又大夸大赞,说咱们大周国的禁军天下无敌等语。
夏青蝉心想难为他每日早起骑射,不觉看向江壁川,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面上表情她看着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片刻之后才想起刚才铃铛拿出羽毛让自己挑选时,面上正是他眼下这般神情,她立即对他点头赞好,又对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