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坏事,在我看来,至少有三点好处。”这是教宗的声音。
“何出此言?”自己的先生声音并不显山露水。
“第一、他现在控制魔力必须要比以往精细很多才能和从前的随手而为相匹配,这代表他若有朝一日恢复了正常,几乎就可以被称为魔法的艺术家了——这也符合你们师门的传统。对于魔法的精密掌控,也会骤然超越这帮温室里的花朵太多。而且对于战斗的瞬时反应,亦足可以与我们这样在战场中淬炼出的战士等同,甚至还犹有过之。当然,你除外。”
先生之前本偶尔点头附和,但当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便沉默了。
“你不用特意说明我极少战斗。”
然后狄亚勋这个混蛋似乎丝毫不在意老师的尴尬又接着开口了:“第二、他现在的状况虽然更容易受到幻术的干扰,却也更容易勘破幻术。”
“哦?何出此言?”
“大部分的幻术在他的眼中都会是破碎的世界,所以他只要看到了周围的景物如碎镜一般,就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了。”
“看得穿却逃不脱,似乎也不能算是件好事。”
“他可以从碎片的裂痕中对现实世界管中窥豹,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情况这么了解?”
“自然是我曾经撕……我感觉到他的心率似乎变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第三呢?”
“第三是他终于可以低调些了,十二岁能入最优秀的高等学院,还凭借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入了年级的前十,一个寒假回来又修成了魔导士。只要是个脑子没出问题的人就能看得出来他问题很大。这样也好,他可以感受一下普通人的辛苦了,免得得来太容易不知道珍惜。”
“你似乎有些嫉妒啊,狄亚勋。”
“虽然我认为自己不需要嫉妒他。但平心而论,这样的天赋谁会不嫉妒呢。”
……
“喂!喂!”
沐恩乍然从思考中惊醒,身体打了个激灵。
抬头看到面前,是迦尔纳正在拍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他问道。
“你刚刚突然就不动弹也不说话,叫你也不听,给我吓到了。”
沐恩歉然微笑,“不好意思,刚刚再想些事情,走神了。”
记忆中狄亚勋不曾说他撕过什么,所以沐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关于秘境的记忆,沐恩也所剩无几,现如今仍然清晰的,是自己怎样进去并杀了一头熊,之后任他如何回忆,都似乎被笼罩在了帷幕之后。
“之后就要入学考试了,你要加油啊。”迦尔纳拍了拍沐恩的肩膀,虽然以前其实沐恩也经常走神,但经历过这次险情之后,任谁都会对异常情况更上心一些。
“嗯……好。”沐恩似乎又开始走神了。
迦尔纳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决定先回到宿舍中放一下东西,在他转身的同时沐恩却突然用一种虽然不大但是很急促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迦尔纳回过头抬起自己的半边眉毛问。
“你能不能帮我去图馆借些关于精神魔法的籍?”
“行,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去。”
按照时间计算,其实现在还未过晚间七点,但苍云重叠,早没有光线透进来。
在迦尔纳准备出门的时候终于下起了雨,沐恩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开始玩起曾经自己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
升起一团魔力分出尽量精密的架构,再余出几股不同长短的魔力在其中穿梭,这个过程要让它们保持不碰壁、不相撞。
被师兄偶然撞见过,他夸这个游戏不错,可以锻炼分心。
但是今天他又一次失败了,自从苏醒之后魔力就如同被乱风吹过的绸带,会不停抖动,哪怕沐恩再怎样努力的控制都无法做到。
这令他很有挫败感,也非常劳神。
然后沐恩就这样兀自叹息着靠在檐崖下的椅子上听雨,然后在他感觉即将睡去的那最后一秒迦尔纳回来拍醒了他。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过你。”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图馆没有这些。”迦尔纳说。
沐恩揉揉眼角,气笑了。
“这话说得你自己信吗?”
“他的原话是图馆漏雨所以被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