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端王余孽后,顾清晖恢复了身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赏罚分审。 卿天阁作为从龙第一门派,护驾有功,赏黄金千两,赐“天下第一”匾额;浪客庄、逍遥剑庄等保持中立的门派,赏赐布帛百匹;浣花剑庄,功过相抵,无赏无罚;海一阁和某些助纣为虐的门派,门主均被判处斩首之刑;其他门派包括灵剑山庄在内的参与者,被判处鞭刑二十。 随着一场英雄盛会落幕,江湖各大门派面临重新洗牌,这次武林大会最大的赢家毋庸置疑是卿天阁,不仅门派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其少主周暖还成为了众望所归的新任武林盟主。 不难发现,念在周暖从龙之功,陛下免除灵剑山庄死罪,庄内众人庆幸之余,不禁感佩于心,最后大家重新接纳了这位天纵奇才的少主。至于林匣,因他带头投靠反王顾清礼,最终被施以斩刑,遭千万人唾骂。 林匣允诺交出药丸后,周暖并未赶尽杀绝,林思澜,虽然两人之后再无可能,但周暖明白思澜哥哥是灵剑山庄顶好的继承人。离开前,她将灵剑山庄全权交付给他,希望林思澜将灵剑山庄发扬光大,还有蝴蝶,她不愿意跟自己走,周暖只好拜托林思澜照顾她。 就这样,顾清晖、裴尤、周暖、沈扬等人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行程,半月过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抵达繁华的东京。 当“东京”二字再次映入眼帘,七年过去了。 站在城门下,周暖望着头顶上的两个字,心情可谓极其复杂,因为那年离开东京,她从未没想过还会回来,还能回来。 彼时,周暖冒着生命危险将心爱之人送回东京治伤,她记得好像就是在这里,一直精神紧绷的她因伤势过重、疲累交加晕了过去,以致错过了巍峨如山的城门,错过了东京乱花迷人眼的景色。 “小姐——”担心周暖触景伤情,蜻蜓悄悄走到周暖身边,轻声唤她。 周暖听到声音,立时回神,然后对蜻蜓缓缓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不必担心。 “大哥,东京到了。”久闻东京盛名,但毕竟是第一次来东京,姚比令有些兴奋,他忍不住开口道。 “二哥,听说东京好酒不少,这次来了,定要好好尝尝。”一路上,柯桐没少惦记东京的名酒佳肴,此刻到了,禁不住喜上眉梢。 “嗯。”眼前的景致有些熟悉,沈扬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事,回答颇有些心不在焉。 东京,转眼二十多年了。沈扬印象深刻,上一次来这里时,他失去了小师妹,这一次呢?他能找回她吗?想到这,沈扬不禁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周暖主仆。 武林大会后,沈扬曾特意找周暖说明前尘往事,谁知周暖听后却说:“沈前辈,此次武林大会,谢谢您和浣花剑庄诸位前辈的相助之情,晚辈不胜感激。但关于您今日告知的一切,在下先不论这些是否是事实,即便是真的,您的“小师妹”已经做了选择,所以您又何必执着过去,这对您,毫无益处。” “你不相信我。”周暖面色平静如湖,而一句句的恳切言辞是一声声的回避拒绝,她似乎早猜到了。对此,沈扬有些意外,不过令他更在意的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周暖为何不愿承认。 “前辈,不是不信,而是放手,您明白吗?”不管娘亲是宋叔叔口中的白小芜还是沈扬回忆中的谢无琅,或者两者都是,她都是周暖的娘亲,很久以前,娘亲已经选择了爹爹,沈扬因此和“她”错过,如今,再多的争论或迟到的遗憾有何意义,所以,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闻言,沈扬拧眉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周暖不知该怎么跟沈扬说,这是娘亲的选择,如非必要,周暖不想违背白小芜的意志,毕竟娘亲生前,从未跟她提过浣花剑庄的人或事。因此,周暖没有回答。 “不管你信不信,都改变不了你娘是谢无琅的事实,她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浣花剑庄的弟子、我的师妹,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儿。这样吧,近日听闻你要入京,我刚好有事要去东京求证,不如咱们一道。”沈扬以为周暖不相信他,不再坚持,放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不必多说,沈扬一定是去谢家找证据,这点周暖心知肚明,她想如果娘亲还在世,一定希望沈扬能忘记过去,重新生活。 若是这样,沈扬入京一定会惊动谢氏家族,想到这里,周暖就忍不住头痛,她入京是想寻回弟弟,可不想跟谢家扯上什么关系,可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沈扬呢? 没有。 “清晖哥哥。”突然,一道清丽脆嫩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聚睛一看,女子装扮典雅大方,姿容倾国倾城,周身气质如空谷幽兰,明眼人一看即知,女子非富即贵,高不可攀。 “朝云?”看清来人后,顾清晖含笑迎了上去。“许久不见,朝
云妹妹光彩照人,更甚往昔。”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顾清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王朝云。 “清晖哥哥,快别取笑朝云了,前几日,爹爹接到你的来信,说你不日归京,想着便是这几日了,于是爹爹特意遣我来此等候。”王朝云面上无奈一笑,眼底却盛满了欢喜之色。 “公子,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姐日日在家为您诵经祈福,愿您早日平安回京,这不,今日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陛下回来了,这让身为王朝云贴身婢女的彩织,自然十分高兴。 “朝云,辛苦你了,站了这么久,王丞相舍得,我可舍不得,走吧,跟我回去。”王若今的盘算,顾清晖一清二楚,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但不管怎么说,起先这门婚约,是顾清晖求来的,朝云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据此而言,顾清晖是愧对王朝云的。 的确如此,正因为顾清晖深知自己给不了朝云想要的感情,故而只能在其他方面多弥补她。 比如说现在,朝云等了顾清晖许久,他心中没有过多的喜悦,只是这样做,可以少亏欠她一些。 “等一下,清晖哥哥,听说周姐姐也跟着一起来东京了?”说话间,王朝云已经发现了周暖,不出意外,她恬然一笑,款款向前,主动走到周暖面前:“周姐姐,一别多年,你可安好?” 闻言,周暖手心一紧,又慢慢放松,接着笑道:“我很好,多谢王姑娘关怀。”说完,周暖有些疑惑,王朝云想做什么? 见此,顾清晖俊眉微皱。 “周姐姐,多年不见,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你现下是否有空与我能入府一叙?”王朝云世家之女,温和有礼地表明来意。 对此,周暖礼貌而疏离地推辞道:“王姑娘盛情,原不该推辞,可今日一行匆忙到京,一路车马劳累不说,人更是灰头土脸,实在不宜叨扰。这样吧,等安顿好,改日我必携重礼登门拜访,不知王姑娘意下如何?” “太好了,周姐姐,朝云在家静候你的佳音。”见目的达到,王朝云欢喜不已,终于不再纠缠,转身上了顾清晖的马车。 周暖望着王朝云的身影,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两人总要见的,躲也无用。 现下,周暖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弟弟回南楚,东京这些乌糟之事和故人,她是一概的不想搭理。 站在原地,顾清晖若有所思地盯着周暖看了一会儿,周暖根本不予理会,无奈之下,顾清晖只好转头吩咐月麓,接着,他也上了马车。 “无耻,都是些什么人啊!”东京这么大,什么人不好见,偏偏见到这两个膈应至极的人,蜻蜓语气十分不满。“狼心狗肺,怎么不见老天下阵雷,劈了这些无情之人。” “好了,蜻蜓,等下被人听到了不好,这里是东京天子脚下,不是南楚,要谨言慎行。”闻言,周暖暖心一笑,但还是制止了蜻蜓,毕竟祸从口出。 无奈,蜻蜓只好气鼓鼓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见此,周暖失笑地摇了摇头。 话说顾清晖和王朝云婚期在即,周暖刚入京,王朝云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莫非怕她扰乱他们的婚礼?抢了她的新郎?周暖始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顾不得旁人,周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小姐,锦州来信了。”说完,太虹将信笺递了过来,周暖接过一看,大喜道:“师兄的毒解了,太好了。”“嗯嗯,小姐,萧少主的毒解了,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了。”蜻蜓开心地说道,太虹亦点头称是。 “不好,宋叔叔要来东京了。”看完信,周暖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之前碍于师兄的病情,宋叔叔不好对她多说什么,但等宋叔叔来了东京,可就不好说了,不行,得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南楚,不然要被某人整天碎碎念,念的人头大。 “蜻蜓、太虹,你们说宋叔叔来东京是做什么?”周暖头疼不已地开口道。 “小姐,宋阁主还能干什么?定是来给你撑腰的。”“是啊,小姐,宋阁主对你最好了。”蜻蜓、太虹相视一笑道。 “就你们聪明,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完事回南楚吧!”不知道为什么?周暖对东京实在没好感。 “是——”“好。”蜻蜓和太虹无奈回答道。 说话间,周暖见月麓过来了,于是立刻吩咐太虹先带人去安顿。 “周姑娘,公子说你先京内随意找间宾馆住下,过几日,他会带你去见苏贺。”月麓转告完主子交代的话,便告辞离开了。 周暖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没入人群,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