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结束了,结果出炉了,一切才算定局。
众人起身离开教室,都忍不住回味无穷地讨论着,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这样的机会,免费观赏了一场头脑风暴、唇枪舌战、没有硝烟的战争,实在过瘾极了。
杨弋跟在宋式微身旁,忍不住夸赞:“你刚刚真的是太飒了,嗒嗒嗒地像机关枪,一句一句把她逼进死角,打得千疮百孔。”
“嘿,她这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宋式微心中郁结已解,可以在杨弋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心声,“拖她的福,我与今年的项目实习无缘,那么我就回送她一程,哼,她也别想去成。”
杨弋:“没错,与其忍气吞声,成全她用下三滥的手段得来的果实,还不如让她自曝于公众之前,把实习的机会留给公平公正竞争的同学,她这下怨得了谁?”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式微恍然大悟地说:“哇,你好狠啊杨弋!”
杨弋一脸无辜地问:“我怎么了我?”
无论如何,无论今天的一切是不是有心筹划的,她都是跟着他的脚步走,他寻找到了一个出口,带领着她打打赢了一场完美的战,想着想着,心头泛上温暖的洋流。
宋式微笑得更灿烂了,说:“你还装,你费劲口舌劝我陪你来听答辩,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要在提问环节摆上一道!好手段,好手段哈!”
杨弋嘴角浮现两道笑弧,回说:“谬赞了谬赞了!还是你打配合打得好,若不是有你,我可拿不下。”
宋式微哭笑不得地说:“人情说是我给的,现在功劳也记在我头上了?啊哈!你说说,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杨弋得意洋洋地说:“不求金银无价宝,只求你心中郁结消解。”
再多的物质上的馈赠,都比不过在意的人脸上一抹笑,蘸着蜜、裹着糖那般甜。年少时光的那份天真与青涩原来是这般动人,仿佛连同那些小小的哀愁遗憾都携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青草香、桃子味、浆果气息,覆上了一道柔和的光。
他们嘻嘻哈哈说笑打闹着,趁着喜悦未尽,有的没的说个不停。突然,有一个声音浑厚有力,在后面叫住了他们。
“请留步,这位同学。”
不确定是在对着谁说,但是声音近在身后,脚步也匆匆赶上来。宋式微和杨弋齐刷刷转过身等待着来者表明身份和意图。
来者是刚刚在答辩观众席中,被宋式微吸引住的那位衬衫、背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生。他直截了当冲着宋式微问:“这位学妹,请问你是大几的学生?”
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问,宋式微和杨弋迷惑地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回答:“大二。”
宋式微只觉得这位男生有一两分眼熟,但是没多想。
这位男生又说:“噢学妹,你好,我是你法语专业的大四学长。”
宋式微心想莫名其妙,只礼貌地说了一句:“学长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学长也不啰嗦地说:“你刚刚在台下的表现太令人难忘了。我看你似乎与那位同学有什么过节呀?刚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把人搅得死死的。”
一听原来是在打听八卦的,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杨弋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几分警惕的防备心稍有卸下。
宋式微对这位学长这么突然的举动有所不满,语气很直接:“她若是有那份资格与真实材料,我刚刚提的问题不算过分,也不算为难吧?”
学长反而是语气轻松地说:“啊哈,也是。听起来,你倒像才是真正有资格站在台上的人。”
“谢谢夸奖呢,”宋式微顿了顿说,“如果我说,本该站在台上的人就是我呢?”
宋式微以为学长找上门来打听她跟班长之间的事,绝非善茬,所以只想速战速决,是什么就说什么,不想拐弯抹角,所以语气又冲又直,不开半句玩笑,态度有点疏离。
看着她这副模样,像换了一副面孔,跟几分钟前言笑晏晏的她判若两人,杨弋差点憋不住笑,但还是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
学长:“看来,你和她果真是有故事的。你也是故意让她失去这次机会的吧?”
宋式微看不穿这位学长到底想问出些什么,有点不耐烦:“故事就别了吧,我与她之间只有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但是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吧,认为我是故意的,那确实也是,只是我不想以德报怨,当伪君子,冤枉了自己。”
说完,宋式微转身就想说,可是学长还是抢着把话接下去,她不得不又停下脚步。
他说:“你别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事的,只是今天在场上听到你的发言,很佩服你,无论是从专业、台风、胆识,还是气度,真不愧是对‘瑰夏’有这般了解的人,果然也像‘瑰夏’一样惊艳。”
夸宋式微如瑰夏咖啡,瑰夏的果实像鲜红色的花朵,热烈鲜艳,耀眼夺人,而里面蓝绿色的咖啡豆具有翡翠玉石般的温润质感,冰凉冷沁,柔软温婉。
这话一套一套,又不是背诵什么演讲稿,听得杨弋十分不屑,努努嘴,侧过脸干脆不看。
这么毫不掩盖欣赏之情,宋式微有点吓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说不出话。
学长这下才说了一段算有营养的话:“我们法语专业今年的实习项目是跟我现在所在的实习公司合作的,由我带队一起去,只是很遗憾,错过了今年的你。希望明年的你,可以一起同行。”
学长说完就客气地道别离开,留宋式微站在原地发怔,无缘无故跑来说这么一通,前言不搭后语的,实在搞不懂。但是确实有几分眼熟。
宋式微这人呀,常常记不住那些有一面之缘的人,更别说曾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等到第二次见到了,有交集了,又模模糊糊有印象。
宋式微的善忘就像一个坑,杨弋就栽在这个坑里过,没人知道。
宋式微想呀想,眼熟的学长,法语大四的学长,实习的学长……
“啊!我想起来了!宋式微一惊一乍。
“什么?”杨弋跟着发懵。
“学长啊,我在法语沙龙活动上见过他,远远地望见过,怪不得眼熟。”
“哦。”
“当时许晓晓说了,这位学长的女朋友是我们的学姐,也不知道收到美国蒙特雷高级翻译学院的ffer没有。话说他刚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奇奇怪怪的。”宋式微喋喋不休。
“不知道。有女朋友还这么见人就撩拨,又不是之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杨弋酸得喃喃自语。
“什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