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告诉他,只要明日正午到隔山水塘边的芭茅林里藏着,就会看见有七个小娘子洗澡,其中穿红衣裳的就是他的娘。
不是画中仙么,怎么又跑到七仙女的传说里去了?
许含章满头黑线。
但里的主人公却照着白胡子老头的话做了,‘目不转睛’的偷看了七仙女洗澡的全过程,然后等其他人都登天离开,只剩红裳女在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时上去拉住了她,泪眼汪汪的喊娘。
许含章抚了抚心口。
幸好,他喊的是娘,不是娘子。
幸好,他没有学董永把仙女的衣服藏起来,逼仙女嫁给他。
不然就变成了一出伦理大剧。
红裳女很快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大儿子,就送他一本天,说只要按上面的法子推算,能知道过去和以后的事。
于是老者从此就上知天下知地理,称骨相面风水无一不精,走上了人生巅峰,还收了绿腰红豆紫蔓等一大堆绝色美人,天天都做着不可描述之事,偶尔还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互相交换分享,好不快活。
许含章看得嘴角直抽搐,却没有把这本扔进炭盆,而是妥帖的收藏着,准备以后回长安了就烧给老者慢慢欣赏,看他会不会气得再次显灵。
这个冬天,她还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凭着记忆里的印象,把周三郎手稿上的创意大致画了下来。
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些创意是非常有用的,并不是他胡乱的涂鸦。
本来可以把原稿悄悄带出来的,但许含章一想到他的‘人鬼情未了’之说,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明明已经拒绝了他,却拿着他亲笔画的稿子摩挲研究,未免有些暧昧了。
于是她选择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天气暖和了,就选几样容易操作的试一试,看成效究竟如何。
“娘子,你又在走神了。”
宝珠嗔怪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有,你刚才说的,我都听着呢。”
许含章淡定自若的复述了宝珠先前所说的陈家小儿子与张家大女儿的姐弟恋。
她这是一心两用,走神了也不忘听别人八卦。
“哦,那我就接着说了……”
宝珠笑着道。
“咚”的一声。
一阵寒风突然从窗外灌进来,吹得案几上的青瓷笔洗晃了晃,安然无恙的陷进了绵软厚实的地衣里,出闷闷的响声。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动静,许含章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暖炉,疾步往外走去。
“怎么了?”
宝珠吓了一跳,忙也跟着起了身。
只见外面的天空灰沉沉的,无数片莹白的雪花飘悠悠的落下,有如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下雪了。”
许含章粲然一笑,连冷都顾不得了,伸手就去接那些从天而降的雪花,“已经下得很密了,我们正好出去踏雪赏梅。”
“最好是戴上新做的梅花钗去!”
宝珠也来了兴致,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不用。反正兜帽一扣就什么也瞧不见了,戴没戴也无甚区别。”
许含章看了眼灶房的方向,“把余娘子也叫上,让她同我们一道出去。至于吴老伯,他多半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那就放他一天空闲,让他去茶馆里打叶子牌玩儿。”
吴老伯是周家的老仆送来的人,理由是他无儿无女的,又是个老头儿,只要许含章肯给他养老送终,他必然会忠心不二,绝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事。
许含章只得将人收下了,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是个丧父丧母的,宝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