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上回机场的亏,这次江以商也很听劝,打扮得朴实无华,他们埋在游客浪潮里,真的肖似一对寻常情侣。
……只不过稍微好看出挑了那么一点点点点。
“姑娘小伙儿,你们是跟团还是自己玩?”
宫崎家把他们送到静冈放好行李后,去河口湖的路不远,他们选择搭旅行大巴。然而刚上车,因为在用中交谈,很快他们就被前座的阿姨盯上攀谈起来。
如侬的社恐属性原地发作,捏了捏口罩边,给江以商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相较而言,男人对交际简直是轻车熟路,从容地接过话茬与阿姨聊起来:“自己玩呢姨,您呢?”
阿姨侧座另一个盘头大姨也加入战场:“我们老姐妹们都一块的,退休了出来玩,一个团呢。”
她这一说,四下旅行团的大妈们目光都投了过来,如侬窝在靠窗的位置,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简直是对她的酷刑。
“那敢情好,不过您看着都不到五十,就退休了?”
阿姨们笑得花枝乱颤:“小伙子太会说话了,我今年六十,这位方姨六十二,那位兰姨六十五!”
凭借大姨们的热情和江以商的寒暄技巧,很快大姨们的聊天话题已经从寒暄转到八卦,问东问西,关心起江以商的感情生活。
“姑娘是跟你一块儿的呀,两口子吗?”
这位被称为方姨的女人自来熟地看向如侬,她不好意思地点了个头回应,正在措辞之余,手被江以商攥过,十指相扣。
他笑着,维护之意明显:“是的,她怕生,您别见怪。”
“害,姨又不是洪水猛兽,别怕啊闺女儿。”方姨笑声爽朗,拍了一把旁边盘头的刘姨,“还说介绍给你家那妮儿呢,人家都名草有主了。”
“我家那个怎么配得上?打上车我就看出来了,他俩郎才女貌,跟电影明星似的。”刘姨语气真诚:“结婚多久啦,不会是来度蜜月吧?要不跟我们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江以商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诌:“孩子都生了两个,这不是过节么,让老人帮着带呢,就想出来躲个清静。”
“哎,还说跟你俩有缘呢,我们这些老姐姐还是别打扰二人世界了……”
车快开到河口湖,江以商才从家长里短里脱身,如侬憋笑憋得辛苦,悄悄拽了一下他的手,附在耳畔轻问:“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回头营销号写你隐婚生子?”
毕竟江以商神秘女伴有奖竞猜还没消停呢。
“车上基本都是阿姨们的团员,再何况都包成这样了,能认出来也算真爱。”江以商语气轻快,“人在外面,身份是自己给的。”
“其实有个堵住她们嘴巴最好的法子,你听不听?”
江以商朝她那畔斜了身子:“嗯?”
如侬用气声道:“你说我是你小姨子,我们偷偷跑出来偷情,她们绝对不会多嘴。”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失笑,江以商眼睛弯了起来,捏了把她的脸颊,无奈道:“我有时候真好奇,你背地里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如侬拨开他的手:“那你想啊,说生了小孩,她们就会问,孩子几岁啦,男孩女孩,读什么,学习怎么样……你还得多编点谎话来糊弄,多麻烦。”
“可你说的这个故事也不好,结束旅游回了国,他们再怎么亲密不也得被打回原形?寓意不好。”
话外无意,可如侬仿佛误触了一枚琴键,心绪突然乱了起来。她眸中的光亮褪去,挽紧江以商胳膊,以一种具象的形式沉溺在这个梦里。
过年时节中国游客很多,但是河口湖很长,一时间零零散散地分开,如侬他们也只成为一对普通的旅人。
今天天气不好,多云,恰好一朵遮住富士山顶,做攻略最适合的观景点都人满为患,他们在等云散去,好留下山巅皑皑的雪。
其中也包含誓言之丘。
江以商心心念念的地方,竟让人觉得大跌眼镜般普通。誓言之钟孤零零地矗立着,与远处云雾缭绕的富士山两两相望。情侣们希求长久的爱心锁架更是被风雨侵蚀得字迹难辨,凉亭像两把半开的伞,特意攀援至此的游客大都颇为失望。
他们走到这里,正好刮起一阵山风,冬日里仍觉料峭,如侬不由把自己缩进羽绒服里。
“被杂志骗得够呛。”江以商自嘲地笑着,拧开水瓶递给如侬,“累了吧?等一下我们搭车回去。”
如侬接过,好笑地看向男人:“你也会被这种充斥溢美之词的东西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