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接到局里的电话之前,正带着徒弟陆寒在李青家里蹭一顿灶火。 他拿出从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嘴里问出的几张人脸素描,铺在李青面前,问道:“有没有你觉得眼熟的?” 李青放下碗筷,在每张黑白画像上竖看一遍,又横瞄一遭,指着其中一个蓄着一字胡的男人道:“这个人,之前给我们送过东西,还找我爹聊天,口音重。” “知道他叫什么吗?” 李青摇着脑袋,脑门儿上的头帘跟着一甩一甩的。 安欣没有泄气,争取李青的同意后,对李顺的遗物进行了二次搜检,从贴身衬裤的侧兜里发现一张包塑的名片,上楷体姓名职务,左上方落的某保险公司抬头。 陆寒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收入证物袋,转头抬眼,发现安欣从包里掏出一张卷边发皱的女人彩照。 黄翠翠的照片甫一抽出来,他还没发问,李青便手指照片,欣喜道:“这个我认识,是好人。” 安欣眉头轻轻一压,追问一句:“好人?” 李青用自己朴素的善恶价值观解释道:“帮我打坏人,是好人!” 安欣坐在会议室里,盯着灰白的演示屏出神,一些人和一些事都巧得奇怪,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不好意思啊各位,调资料的时候出了点故障,来晚了!” 张彪组鱼贯而入,带来一股汗燥的味道,他站在显示屏旁,在英子的辅助下拿遥控器调了半天,屏幕上才蹦出案件的相关信息。 “今早接工人报案,城西区总管道下水口发现一具男尸,死于颈骨断裂,身上无其他外伤,身上发现一柄双开刃带血槽的鲨齿匕首,一双白色手套,上衣兜一张身份证,经查,是一张假证。上午和监狱那边确认过了,其身份已经基本核实,”张彪介绍过基本情况,手里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继续道,“多项重罪判了十五年,上个月才放出来,跑去闽西报复当年的出庭证人,将其杀害后潜逃至临江省,闽省警方的资料刚刚传过来,身份确认无误。” 从目前的掌握得资料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像极了一起黑吃黑的案子,涉及到京海地下盘根错节的势力,这种案子还不一定能落得怎样的下呢。 众人在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调查方向,然而张彪接下来的话一出,这些逻辑清晰的预案全被推翻。 “在被害人的耳后,发现油漆样擦痕,经检验,是指甲油,还是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玫瑰金款式。” 一众警察或震惊或淡定,各自有了推向。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女性?”有人说道,“或者是个,喜欢涂指甲油的男性变态杀手?” “受害人只有一米六六左右,身材粗壮,根据脖颈勒痕来看,男性凶手的概率更大,但不能排除女人作案的可能性。” “是女人作案的话,这个痕迹……”陆寒没见过这种案子,好奇心顿起,探着头观看照片,“要么个头在一米八左右,要么就足够强力,需要从身后突袭,一击制胜,将被害人拖拽到地上,再行勒毙,如果真是女人作案,这么明显的生理特征,反倒好找了。” “这个案子我带着张彪组跟进,”李响移开拄在下巴上的保温杯,给安欣递了个颜色,“你那边莽村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刚查到一张名片,具体身份还要去保险公司核实。” “要我说,你们的案子都不用查,”张彪手里抱着件夹,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下,“往高家一扎,随便提出来一个,都不冤枉!” 高晓晨冤枉,脚底抹油向门外逃窜,并且张嘴大叫:“我就是好奇,又没干什么坏事!” “胆子越来越大!”陈婷的声音透亮,穿透性极强,“自己有主意了是不是,还敢带着瑶瑶往里面跑,要不是你盛叔看见,被卖了都能给别人数钱呢!” “不是我带她去的,是她想去!她跟我说……” “还敢犟嘴,”陈婷扬手作势要打,高启强眼疾手快,把儿子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她眼见打不着,嘴也不饶,“瑶瑶一个乖乖巧巧小姑娘家,知道什么!让你带着妹妹好好玩,你给我往那种地方钻!” 高晓晨欲哭无泪,哪家穿着公主裙的双马尾小公主是校女篮队长啊?带球冲锋的队长和乖巧妹妹这两种人格特质,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吗?可能吗! “好了好了,婷婷,没出事,别吓唬孩子了。既然晓晨好奇,那今年生日,白金瀚歇一天,咱们就在白金瀚办个生日会怎么样?” 陈婷脸绿:“你少惯着他!这件事没得商量!” 高启强见她态度强硬,知道此事触及底线,立时换了
口风:“晓晨,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好人坏人都有很多的,你这样偷着跑过去,很危险,下次想去哪个地方,一定要先跟爸爸妈妈说,知不知道?” 高晓晨噘着嘴,不高兴:“说的好听,肯定不同意我去……” “高晓晨,嘴里嘟囔什么呢!” 他见亲妈柳眉倒竖,怎么可能站桩挨打,自然转身就跑。 “孩子嘛,”高启强看着儿子的背影,笑吟吟道,“总爱四处钻着玩。” 他上前揉肩捶背献殷勤,陈婷眉间平缓下来,侧头问道:“城西发现的命案……” 她抬手,指尖轻轻搭上高启强的手腕:“是你干的吗?” “放心,跟咱们没关系,去莽村办事的尾巴,我都斩断了。” “是么,”陈婷拽过包,抽出一张照片,“这个香港来的,怎么还在京海啊?” 张彪靠坐在临时搬过来的办公桌上,戏谑道:“你们的凶手办了个假证,我们的受害者也办了个假证,京海假证业务蓬勃发展,踊跃贡献gdp啊。” 李响坐镇中宫,一边催着痕检技术科,一边回了一句:“注意你的觉悟啊张彪同志!” 键盘上请技术人员吃宵夜的权食交易还没发出去,张彪组的天津仔就气喘吁吁地一路奔上楼:“来了,响队,彪哥,被害人手机里的数据都导出来了,其中只有两条通话记录,一条打出一条拨进,号码都是公用电话,正在确定范围;另外,手机里还有一张照片。” 众人纷纷回头探脑来瞧,张彪离得近,最先叫出声:“怎么是黄翠翠?!” “师父,”陆寒嘴里鼓囊囊的面包来不及咽下,卷着字词流出双唇,“这个人的身形,感觉跟保险公司工作人员描述得很像。” “你们看——”小五抻着脖子,整张脸几乎贴到屏幕上,“这个……是黄翠翠吧?” 安欣火速凑过去半个身子,转身抄起对讲机下达命令:“机动二组机动二组,复印店前有个人比较可疑,你们摸上去看看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来自队长的另一条指令下发到机动四组:“十一点钟方向有个穿黑色夹克的女人,过去摸一下情况,看看是不是黄翠翠。” 稍待片刻,施伟的回信先至:“天太黑看不清,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等我们——” 不远处的刺啦电流声打断了他的回话,机动四组组长来不及喘匀气息,急吼吼地汇报:“是,是黄翠翠,她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男的,那人手里一定有武器,但是具体没看清。” 话音被对讲机放大到整个监控室,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身,齐刷刷看向身后的一位队长并两位组长。 “别愣着了,”李响把保温杯往桌上一砸,带头往外跑,“我去打申请,你们去拿家伙!” “是!” 激动的热血霎时沸腾起来,烘烫着五脏六腑和密布的神经,来自未知的惊险足以催发恐惧,而恐惧带来的灵魂震颤又牵动了蓬勃战意。 他们一遍遍检查着手中的枪械,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彪看了一圈新出炉的小崽子一个个绷着脸瞪着眼,忽然一乐:“你们几个,还有陆寒,第一次出这种任务吧,待会儿别直愣愣的往前冲,都给我往后头去。” “彪哥,现场到底什么情况啊?我都不太清楚。” “现场有黄翠翠,这还不够清楚吗?” “那这算——” “砰——砰!” 前方杂乱居民区中传来两声间隔时间极短的枪响,令车内尚属愉快的氛围戛然而止。 邢军关死了复印店的前门,面前一脑袋鸡窝头的店老板挑着一双大眼睛瞧他,拇指沾了口水,喜滋滋地点数今晚入账。 他双手插兜,一反常态地不安沉默着,邢军在庞大错杂的地下王国中讨饭吃,既不靠刚硬的拳头,也不凭虬劲的肌肉,而借着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张巧嘴,能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活,哄个妻离子散,骗个家破人亡。 按照原本的计划,干完莽村那笔单子,他就该拿钱走人,立刻离开京海,但这行朝不保夕的,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今早接的急单,钱多事简,白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邢军多少年没接过这么简单的活了,屏幕那头的匿名老板没提什么大要求,只给他发了张女人的照片,去传个话,要她某时某刻前往某地赴约便是。 不过倒有一个要求,就是今夜务必去顺远复印店取假证,过了这时这店,再拿身份就麻烦了。 这个要求奇怪,但仔细
琢磨也算贴心,对方一条龙包圆,省的自己冒险。 主顾想的周全,不代表他自己可以躺平懈怠,邢军主动打探了一番,这个传话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邀个约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先去了雇主给的旧厂街地址,拿了照片一打听,附近的老太太斜着快要蒙翳的三角眼,扭头转身,不搭理他,旁边的大姐抓起围裙擦擦手,过来搭话:“你找她什么事?” “我替老板收账……” “去!”这句话并未像往常般激发邻里凑热闹的热情指路,反而遭人嫌弃,“年纪轻轻不做正经活,来诈骗?你再往这边凑我报警了啊!” 此处碰壁,他便往别处去,乔装改扮,往下湾赌场去探了一圈情况,别说,真让他碰上好人了。 好人大哥看了一眼那张由像素组成的照片,欲言又止,委婉道:“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接这个活?别掺和了,钱哪有命重要?” 邢军当时认为,这位大哥危言耸听了些,事情绝不至于如此惊险。 但现在,他要收回当时的判断。 “欸,老板,往哪走啊?后门锁了!”老板见他往后走,急忙招呼,指了指有警察守候的前门,等着戴罪立功,“您走前头吧。” 他的心跳忽然攀速,邢军转头看了老板一眼,语带威胁:“把后门打开。” 事情愈发不对劲了,他的脑海里慢慢想起与眼下诸事都不相干的人物。 香港前两年异军突起的小徐总,貌似有个紧急联系人的小姑姑,叫……房玉? “老板,您看您非要送后门走,这锁——”复印店老板抖着稀里哗啦的钥匙,拧了半天,拖了不少时间,“行,开了,那您慢走,以后多照顾小店生意啊!” 门开了一道小缝,夜色迎面泼了他一身,邢军半只脚踏出门槛,仔细回忆着。 听说私底下,有人听见他管房玉叫什么,翠姐? 房——黄;翠,硬玉…… 他的左脚踏踏实实落在水泥地上,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窜入他的脑海。 黄翠翠?! 邢军甫一抬头,正见一光速闪过的微红光点袭面而来,最后没入他的眉间眼角,将赤黄变成血红。 他的躯体僵住,缓缓向后软倒,被复印店老板接个正着。 戴永强看着怀里死不瞑目的尸体愣了半晌,在第二声枪响传来之际,凄厉惊恐地嘶叫起来。 炙热的枪管灼烧着她的手掌,或许是接连两枪导致枪管过热产生的客观结果,又许是她肾上腺素激增,血液滚烫流向四肢而产生的主观感受。 她深知对方来意,但在主动欺身上前试图抢占先机前,没料到他竟然腰间藏枪。 他深知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但在寻找角度远程射击前,没料到她竟然敢直接突脸。 生死争斗,拼抢的就是瞬息之动,二人几乎同时做出反应,他即刻扣动扳机,子弹出膛,带着火光,搅入京海这片本不算平静的夜色中,又翻起一朵惊天巨浪。 她反手拧着安装了□□的枪管不放,相当于自断一臂,以一换一,对方显然看出了她的企图,发挥优势特长,收起上臂肌肉群回拉,另一手格挡下她的攻击,顺着回臂的力量,反肘重击她的面颊。 这一下直接打在了她的眼尾骨处,左眼登时昏黑弥漫,对方接连放空两枪,此时自知已经暴露,急于脱身,便趁势迅速一踹,正中她小腹。 绞紧的剧痛似乎挣断了她脑中的一根弦,她痛得发抖,硬咬着后槽牙贴身提膝,准备一报还一报。 趁对方曲腰躲避之际,她立刻变膝顶为直踢,冲着他的左膝盖骨尽全力向上斜铲,送他一个姿态优美的单膝跪地。 她成功制住了他握枪的手腕,拉直其关节,使出剁排骨的力气,掌刀对准肘内侧薄弱处横向劈砍,涨麻的痛感让他彻底意识到这个女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自己必须立刻撤退,再恋战下去,迟则生变。 变故陡生,他发觉她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压制了,在占的一点点上风之后,她开始不管不顾地发起攻击,全然不计较成败概率与个人得失,她单手薅起他的头发,用力甩相红砖糙凸的墙面,他急忙抬臂护面,如此一来两只手臂都被占用,无暇顾及下盘,致使整个人斜趴在地上。 她一次不成,还想来第二次,这次径直抓起了他颈侧的那一层薄皮,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拎着人就往墙上甩。 痛苦的嚎叫被他的职业素养闷在了嗓子里,这个惯于暗杀鲜少近战的男人差点破口大骂。 有人先于他一步喊出来了声:“住手!不准动!警察!” <
> “放下武器,再说一遍!住手,放下武器!” 警察叔叔,你们可来了! 一名职业杀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失败。 黄翠翠目送哥儿几个追出五十米,最后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喝止中,给枪手大哥点了个小红心。 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追出去和围堵的那几个,一个队长加两个组长,还有陆寒和施伟,京海市局5a级风景区联合围剿,红方战斗力巅峰轮流伺候你一个人,这是多么大的福气。 这福气谁不想要? 接管了整具身体行动的肾上腺素在她看到杀手大哥被吊着胳膊拎着腿抬出来的那一刻,慢慢退散,将主动权还给痛感,她周身的气力一卸,脸侧和侧腹的剧痛接连上门。 “诶诶诶!你怎么了?” 有个人过来顺手搀扶一把,三四束明晃晃的亮白灯光同时打过来,她的手胡乱寻找支撑,最后就近搭在了不知是谁的胳膊上。 安欣的手电筒从她的脸上划过,光芒散在她的手指上,艳丽的玫瑰金指甲油凹凸不平地糊在她的指头上。 他的唇角压了压,挤出一个心烦意乱的弧度。 “小陆,把她铐了。” “啊……啊?师父,但她是……” 安欣语气重重地落下去,重复道:“铐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腕子上连皮带肉地疼进骨缝里。 “欸!干什么呢?铐我干什么?”她扭头看着面容清秀的小警察,忿然道,“你看着挺斯的,铐人怎么那么疼——轻点啊!” “噢噢,师父和我们队长说了,”陆寒嘴上友好礼貌,手上一点不留情,“铐你就得狠点。” 黄翠翠颤抖的指尖伸出去,指指点点:“你们,你们俩……白送你们花了!” “这都什么人呐?你给评评理!” 她蹲在安局长办公室,先告一恶状,安长林知道她什么德行,压根不理她,按照自己的思维道:“知道死人了吗?” “知道,现场那个?看到了。” “还有呢?” “啊?” 安长林仔细瞧他,火眼金睛下,她疑惑的神色不似作伪,他继续道:“知道现场那个死的是谁吗?” “明天叫保险公司的人来认,你现在去给香港警方发函,请求协查。”安欣带着徒弟走出痕检科,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抛入垃圾桶,条理清晰地下发命令,他远远看着接待室透出的灯光,思来想去,还是靠了过去。 “哟,怎么着,你那边闲了?跑我这来凑热闹?” “咱们并案调查,什么你的我的,”安欣拉着张彪的衣袖玩闹似的一扯,道,“老默怎么说?” “啥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当天晚上本来要去买条饼干,备着第二天早上对付吃一口,顺便接黄翠翠回家,结果半路上接了电话发现两人走岔了路,他就干脆去鱼档收拾摊子去了,打算这两天就脱手不干了。” “不干了?” “是,黄翠翠跟他商量,先拿自己攒的钱,给他开个小馆子,借高启强的地儿做生意,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干久了难受。” “大晚上的收拾鱼档?” “是啊,人家想第二天多睡会儿呗。”张彪说道,“老默那边,倒是有超市老板作证,当晚他确实去过,不过时间记不得了,其余的——我现在觉得,那道指甲油说不定就是死者跟别的女人厮混时弄上的。” “接下来我们打算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张彪大致通了个消息,话头偏去另一个方向:“刚刚抓的人,响队那边做了预审,这个人接到的任务,是假借六年前的事情,把黄翠翠钓出来,约去顺远复印店附近的路口,邢军和黄翠翠,杀谁都行,两个都干掉,赏金翻四倍。” “他还称,这个案子叫的特别急,今天早上八九点来了消息,晚上就要下手,联络账户是一家贸易公司,查过了,皮包公司,注册地址在一家写字楼旁公厕洗手间里,法人信息也是假的。” 安欣止住脚步,忽然道:“在京海,一下子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能在几个小时内注册假公司的人,都有谁?” “还能有谁?”张彪不假思索道,“高启强啊!他……” 一阵杂乱的碰撞中夹杂着男人低吼的怒骂,李响的低音炮持续不间断播放:“老默!你干什么!住手,这是警察局!” 稍时,一声女音匆忙赶去,清脆飞扬:“陈金默!老娘还没死呢!” 等两位组长奔赴现场时,只能看见上厕所未果反
挨一拳一脚的杀手大哥,以及被铐在一起的翠默夫妻。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夫妻双双把家换。 陈金默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你还有哪里疼?” 说出来,我再过去补两下。 黄翠翠捂着脸,不愿意面对这个荒诞的世界。 杀手大哥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我只是个远程法师!你们近战系怎么光欺负我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