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十几个穿禁军制服的人进了府院。
领队的人看了看院里的尸首,又看向严蔚歇的方向道:“数年不见,少将军别来无恙吧。”
严蔚歇记性甚好,见过的人更是过目不忘,就连边军如此多的人数,他细到百兵长都可以大致认得。他认出此人是,之前替小皇帝传话的兵士何志达。没想到再见面,这人已是禁军统领。
他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到北城都不过半日,就有这样多旧识到访,过去倒是没察觉有这般好的人缘啊。”
何志达阴沉一笑:“南郡一别数年,少将军风姿依旧。只是不知这尉迟都尉,是哪里招惹了少将军,落得如此下场。”
闻言元季走了过来:“此事与世子无关。”
严蔚歇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虚浮,拦在元季身前:“尉迟信确是惨死院中,不过不是我动的手。我到时他便与这怪人一同死于院中。我初到北成都不知他已是都尉之职,只想着安顿下来,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他。”
一番解释毫无破绽,何志达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道:“原是如此,这尉迟都尉的遗体,不如由在下领走吧。”
严蔚歇抬手指了指府院大门的方向,道:“请便。”
说罢不顾院中人来来往往搬运尸体,坐下继续与一一饮酒。
终于院子被清理干净,又见何志达言:“如此,在下这就告辞了。少将军到了都城,还是早早入宫参见得好,以免落人口实。”
严蔚歇更觉酒味辣喉,咳了几声回道:“多谢提醒。”
一一站起来,双手抱拳道:“看样子你还有要事要办,今日不如就此告别,他朝有缘江湖再见。”
少女意气风发的身姿落入他苍凉的眼里,那样让人向往。
他一时愣了神,过了一会道:“好,他日饮酒,我请。”
“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一一走后元季走了上来,提醒道:“刚才那守将所言倒有几分道理,世子不如梳洗一番入宫面圣吧。”
严蔚歇打量着看向元季,问道:“你在军中担任何职?”
“城中守卫,不曾在军中入职。”
“既是城中守卫,为何跟着我,不去当值?”
“早年间受过定南王大恩,知世子返京就辞去官职,想日后追随世子。”
闻言他心中怀疑已消大半,毕竟他这般落魄潦倒,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既是如此,你就留下吧。把西苑打扫出来,住进去。”
元季拱手道:“多谢世子。”
严蔚歇看了看天色,似下了什么决定,对元季道:“我入宫面圣,你在此等我。”
元季看严蔚歇挂着霜雾的外袍,不由问:“世子不梳洗更衣吗?”
严蔚歇闻言,弹了弹衣衫上的霜雾,叹道:“流亡之人,仪态端宜,反倒落人口实。如此正好。”
元季没再说话,严蔚歇独自一人跨出府院,那身子在寒风中更显萧条。
他站在高耸的宫墙前,深觉恍如隔世。昔日他与父亲一同入宫,守卫随从数十人,队伍浩荡。如今只身一人,站在寒风中等待召见,怎不叹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