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河慌忙探头去看院子,又回来对罗绫急急道,
“我得走,二姨回来,我娘肯定也回来了,我得赶在别人前头,把此事跟我娘先说了,省得有那不长眼的,给我添油加醋,叫我娘猜出来是我干的损事。”
罗绫抬起手摆了摆,“回吧。”她话说完,又倒下去继续睡。
罗桑回来自然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事情既已了结,她听过就忘。
罗家村村民多事些,闲话来回多传了几日,等到陈圆病好之后,此事才慢慢被乡民淡忘,已是过去一周。
陈圆自第一日醒来时,便想去找罗绫玩,云祯自然不同意,陈圆哀求几日,见云祯还不肯松口,顿时闷闷下去。
“目前请来的人勘过咱们府上,又另外寻了两处可以凿井,只凿开后究竟有没有井水出来,还需要再看。”
宴景低头回着话,云祯坐在桌旁看着云府的地形图纸,边翻阅边淡淡应一声“嗯”。
引欢端了茶轻声进屋,她将茶盏小心翼翼摆上,不敢发出声响。
云祯原本看着图纸,他的手忽一顿,抬起头去看引欢,“你...今日用的什么香?”他声音骤然微冷。
引欢不明所以,“回郎君,此香是前两日外出镇子上时,瞧着摊贩卖着,奴婢闻着好,便买了下来的香,不过寻常木香。”
云祯却突地勃然大怒,“此乃生于昆仑的梅香,是我爹爹亲手所制,你来说说,这放了近十年的香气,这再也寻不到的昆仑梅香,你又是从哪个摊位上买着的?”
引欢吓得身子一抖,一下跪倒在地上,“郎君,奴婢何须说谎,此香确在镇上买到。”
云祯一下出声唤道,“康叔,康叔。”
康叔小跑着进屋,“哥儿,可是唤我?”
云祯阴沉着脸,指着引欢道,“去,查一下我屋里收着的香料,看是否少了一粒梅香。”
康叔大吃一惊,自家郎君最珍重那香盒,府上人尽皆知,无人敢去动那香盒,郎君怎会让他去查这个?
谁那么狗胆包天?
康叔低头看一下引欢,应声是后,转身离去。
云祯的手放在桌案上却隐隐颤抖,他对宴景说,“将她的香囊解下来,拿我看看。”
宴景点头,上前去解引欢的香囊,引欢流着泪抬手按在自己香囊上,“宴景哥哥...”
宴景解下香囊,抬起头,他眼眸里却冰冷一片,“引欢,你实在放肆。”他说着,将香囊拿到云祯面前,“郎君,香囊在此。”
“打开。”
宴景打开香囊,将里面香料全都倒出,除了个别已磨成粉末,依稀能瞧见零星的梅香香粒。
云祯默默看着那香粒,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康叔此刻再次匆匆进屋,“郎君,香盒里少了一粒梅香香粒。”
引欢面色惨白在那,魂不守舍般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是在镇上的小摊上买的香...”
云祯却没了好脾气,他冷而下令,“将这手脚不干净的下作贼奴拖下去打死。”
引欢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郎君,郎君,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郎君...”引欢尖声叫喊,宴景不耐地捂住她嘴将人带出屋子。
云祯却盯着桌上的香粉,眼眶微红,康叔不忍心道,“郎君...都已过五年了...”
“我知道。”云祯压着哀伤,出声念道,“‘汛远槎风,梦深薇露,化作断魂心字。’当年,爹爹便是这般,辛苦制的香。”
“昔年他觉得寻常梅香的香气不够,着人不辞万苦去昆仑,寻冬日里最凌冽的梅树之花,他花了七年时间,才制成这梅香,还没来得及用上,便急病离去...”
云祯闭上眼,将头转开,“康叔,我想一个人静会,你把这些香拿到梅林树下埋了吧,他人碰过的,想必爹爹也嫌脏。”
康叔叹了气,将香带走。
陈圆并不知晓云府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府里少了一位婢子也没察觉。
他不肯吃饭,引音来报给云祯,话未说完,陈圆从外头跑进屋一下子抱住云祯的脖子,“祯哥哥。”
云祯心绪正差,陈圆不知,粘着他吵闹不已,“我想去找绫姐姐玩,你让我去好不好?”
这件事他缠了祯哥哥好几日,哥哥都没应允,陈圆只能时不时来闹云祯。
云祯眉眼未舒,语气却与平常无二,“就这么想去找那罗小娘子玩?你连她家在哪都不知晓。”
自得知陈圆一事,自己错怪了罗绫后,云祯不再说什么,只防备着小娘子,他却未料,陈圆竟很喜欢罗绫。
“我知晓,我问康叔,康叔同我说了,就在咱们家附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