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暗吸口气,耳边环绕着都是陈圆不住哀求的嗓音,“好不好,好不好...”简直烦不胜烦,他抬起手捏了捏鼻梁,“去吧,带上引音。”
陈圆愣一下,突地欢呼跳起,“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一大早的,罗桑就扛着锄头气呼呼地回家,罗绫在前院的木架上晾菜,见罗桑黑着脸推门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菜迎上去问,“阿娘,落了东西吗?”
罗桑将锄头搁在院角,摇头道,“你爹呢?”
方温言从后院走出来,“阿桑,怎地突然回来了?”
罗桑指着锄头道,“可没把我气坏,咱村里有一处荒地,八百年没人管过,早不知是谁家的田产了。”
方温言关切地问,“怎么?”
“我瞧着那地荒着可惜,这半个月得了空就去开荒,又是砍树又是锄草的,手心都给磨出新的水泡,你瞧瞧。”
罗桑摊开双手,“可村里那不要脸面的罗鸭,在我开完那一块地后,跳出来非说是她家的,既是她的,我开荒那阵子她怎么不说?”
罗绫听明白这事后,心知罗桑这次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果真,罗桑继续道,“我气不过,便去表姑那要薄子查看,究竟那块地原先是谁家的,谁知翻来翻去,竟连一条登记的纸片都没有翻到,罗鸭这会理直气壮,说就是她家的地。”
方温言听完也生了气,“罗鸭那厮穷疯了不成,村里最破落的就是她家,穷到这份上都没去开那地营生,这会跳出来认地,打的什么主意当咱们不知道?阿桑,咱们再去表姑那同她争个理。”
罗桑哼一声,“还去做什么?表姑道,罗鸭一家子老少都生有疾,叫我们让着她去,哎呀,气得我。”
罗绫好奇地问,“阿娘,鱼鳞册上记载详细,咱村子里的地,怎会有这无主的空着呢?”
“那便要问前朝的官吏。本朝立国前,战乱无数,咱们这死了一村又一村的人,有些位置差些的地,没人认领,哪还有什么记载。”
原来如此。
罗桑说完走进屋里找水喝,方温言跟着进去安抚,罗绫也跟了进去,听方温言继续道,“多亏本朝卫将军,助先皇平乱世,才能有如今安生日子过。阿桑,想想咱们现在还能安稳吃口饭...”
罗绫不禁摇摇头,荒地无可耕,一耕有人争,此话果然不错。
谁不知道开荒最难,这一块不过巴掌大的地,罗桑起早贪黑地去开垦,也要用上半个月的时间,这刚收拾好地,便有人惦记上了。
瞧罗桑又气呼呼地走出来,拿起锄头出去忙活,罗绫不由再次叹气。
罗桑为何如此辛劳,还不就是想为家里多赚些钱,若是她也能想法子,给罗家赚到钱就好了。
方温言见罗桑出去,对罗绫轻声道,“绫儿,快些回屋里念去吧。”
罗绫应声好,转身又继续去晾晒完剩下的腌菜,洗手去念。
不过一会,院门外突响起道清脆的童音,“绫姐姐。”接着又响起几下敲门声。
罗绫在屋里听出声响竟是陈圆,她有些吃惊,忙出屋上前,开门探头去看,两眼不由瞪大,
“陈圆?你怎么来了?”
陈圆笑嘻嘻地等罗绫开了门,示意身后的引音将满手的礼先拿进罗家里放着,自己粘在罗绫身边,
“绫姐姐,我病了,病了好几日,今天哥哥才准我出来玩,我求了他好半天,他才同意我来找你,可你为何这几日也不来找我呢。”
“因为...我要去学堂念,没有这功夫。”罗绫随口搪塞,她可没忘记先前云家对她如何,陈圆却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绫姐姐,你要去哪念,我也想跟你去。”
罗绫笑一笑,并不答他,她去院可不是玩的。
方温言听见动静出来,大吃一惊,“绫儿,这是哪家的孩儿?”
因着那夜太混乱,方温言没来得及看清陈圆的模样,此刻未认出来。
陈圆好奇地站在那看着方温言,罗绫抽出自己的手,“爹,他就是陈圆。”
陈圆扭头看了看罗绫,忙跟着开口,“伯伯好,我今日来感谢绫姐姐救我之恩。”
方温言惊异不已,他想不到陈圆会亲自上门感谢罗绫。
...怎么瞧着,跟罗绫关系还挺好?
方温言满面笑容上前,“呀,是陈小郎君,你一个人来的?怎地你家大人不来呢?”
陈圆抬手指一下方温言身后的引音,“还有女使跟我来的。”
方温言吓一跳,回头看,引音端正站在那对方温言行了一礼,“见过主人家。”
方温言摆摆手,咧嘴笑着,“客气了,来,都上屋里头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