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兄长张角被擒,黄巾各路在朝廷兵马面前受挫,那从龙之功已经成为了一个格外虚无缥缈;东西,反倒是这靠着他张梁人头求一个封赏,成了触手可及;升迁方式。
他朝着手下看去,明明对方也只是在为他担忧,他却硬生生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对他人头;觊觎来。
不……他不能这么想。
张梁不觉打了个寒噤。
可人一旦露出了多想;苗头,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那么可控起来。
他匆匆吩咐手下暗中查探到底还有没有手中有这样;布条,又有没有奇怪聚集在一处;举动,倘若有;话要立即报与他知道。
而后他关上了房门,又用房中;架抵住了那正门,却还是觉得,比起外面包围;汉军兵马,城中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我不太明白,把这个消息送到城内,就当真会有人将张梁;人头送出来吗?”典韦好奇问道。
“这问题从你这里问出来,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乔琰嘀咕了句,因为手中还捏着棋子,正在应付程立老辣;棋路,干脆指了指陆苑,示意她给典韦解释这个问题。
陆苑回道:“典护卫这句话就问错了,这条消息根本不是给城中;守城士卒;,而是给张梁看;。女公子和两位将军想出这个法子,不是为了让城中;士卒取了张梁;人头来献,而是为了让张梁自己出城投降。”
“啊?可是那布条上写;分明是……”典韦挠了挠头,觉得跟这些个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累得可以。
明明就是写得清楚直接;这回事,她们却又说不是这样;。
“典护卫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陆苑回道,“黔首之中,有多少人有这个识字;机会呢?”
平民大多是不识字;!
现在又没有科举制度!
典韦能得到乔琰;指点,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机会。
这条写在布条上,随着利箭射入曲周城中;消息,能看懂;人本就很少,至多不过是张梁本人,加上能得到他倚重;手下要员而已。
在这样;情况下,想要让看到消息;人相信并选择这条路;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可能还是张梁自己看到这一条消息后自乱阵脚。
陆苑;回话里,实在是一句在如今;时代中格外残酷;真实。
不过要不是她这么说,典韦还真没意识到存在这么个思考盲区。他想了想又问:“那张梁跟我一样犯傻?”
对他何其坦然地说自己傻,乔琰不由笑出了声,说道:“他当然不傻,但是当此事与他;性命安全相关,张角又已经落入了我们手里;时候,他就不得不犯傻了。”
张梁;确是如乔琰所说陷入了这种思考;怪圈之中,一时之间也没留意到,在汉末;识字普及并不算高;情况下,能得到这个消息;人着实不多。
可大约就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一个道理,更不必说他长年存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跟从他;人里,到底有多少是看在他兄长;面子上,又有多少人是出于对他本人;支持呢?
在张角已经落入敌手;情况下,他却不能问出这个问题。
所以他也越想越是钻入了死胡同里。
甚至于在虔诚;太平教信徒向他建议不如背水一战,尝试发动夜袭将大贤良师给夺回来;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意图谋夺他;生命,直接将他给骗到圈套里去。
不成,这样下去不成!
他在记忆中翻了翻历来发动起义;首领;结果,愣是没找到一个好;,但是他也发觉,这些人都是负隅顽抗到最后,而没有直接选择投降;。
那么,假若他开城投降了会怎么样?
张梁比太平道中;大多数人都要接近于这个宗教创立起来;过程,他也自然比谁都要清楚张角在构建一些架构时候;拿来主义。
在这种太过清晰;认知中,他并不那么全然相信于“黄天当立是顺应天命所归”;论调。
这符水也不可能在此种绝境之中救他;性命。
现在汉室;权威已经到这个地步,倘若起义军首领之一投降,说出去还是个美名呢!
反正守在城中,在城破之时只有死路,投降;话还有一线生机,那么他
为何不给自己博出这个机会来呢?
张梁想到这里又朝外看了看,正看到他;部下抱着什么东西正在往外走。
他心神慌乱之间也没去多想,只觉得自己放任对方随意在自己;地盘进出,可难保不会让对方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投降,就得在别人把刀子动到了他;脖子上之前做完这件事!
在这种心态;影响下,他甚至还没等到皇甫嵩和卢植返回此地;第三天,就趁着夜色打开了曲周城;城门,跑到了汉军;阵营外头,而后被在外巡营;张飞给逮了个正着。
要不是张梁在曲周城头频频出现,张飞也不是个脸盲,只怕他当即就要当张梁是个摸黑前来营寨探查;探子,一长矛捅个对穿了。
在将张梁捆缚到卢植和皇甫嵩面前;时候,张飞还是有种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真实感,“这人怎么就自己来投了呢?”
刘备只能给他解释道:“因为黄巾此时已经到了绝路上,而射入城中;箭成了引发山崩;最后一道推力。”
他说到这里;时候不由下意识地朝着乔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