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沾满了暗色血污,但若仔细查看,就会发现孩子身上除了一点点皮外伤,并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口。由此可见,这个孩子极有可能被人救了,联系他手中的小刀,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月麓救了他。 许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的?“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昨夜月黑风高,许家惨遭灭门之祸,幸而中途有人救了许采,事后,那人将他抛掷于此,否则,他焉有性命活到现在?许采疑惑不已,这个人,到底是谁? 料事如神的顾清晖,指着地上的小刀,问许采:“它的主人救了你,对吧!”这把小刀是月麓的挚爱物品,平日不轻易示人,以他对月麓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把它送给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孩。 许采犹豫了一下,见他们没有恶意,他才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不认得他。”许采的父亲许恒是郡守府的长史,随侍郡守杜晓多年,一直恪尽职守。 一日,父亲许恒偶然得知,杜太守竟然与端王暗中勾结谋害当今圣上,父亲一向忠于朝廷,怎会同意端王谋反,于是,他立即写信派人送往东京告知陛下,杜晓大逆不道,变节弑君谋反,但一切已经晚了。 身为一郡之守,父亲的举动很快引起了杜晓的注意,他派人前去截信,终于赶在出郡之前截下,得知父亲已经背叛,杜晓便决定不再手下留情,命人杀人灭口。 谁知,这一幕,刚好被白日在府做事的父亲许恒听了去。自信送出以后,担心告发之事露出马脚,许恒便在杜府行事比往日更加小心,但此刻再小心也无用,杜晓的灭口之令便是一道催命符。 情急之下,许恒权衡利弊后,他忙赶至家中写下一封信,托人送走,至于家中老母、妻儿,他劝告他们赶紧离开。所幸白日,担心事情闹大的杜晓,不敢明目张胆派人上门加害他们。 直至夜晚,数十名杀手悄悄现身许家,他们见人即杀,毫无人性可言。 许恒虽然通知家人离开,但杜晓在锦州只手遮天,那些白日逃走的家人,被杜晓派来的杀手尽数抓回、杀死,唯有许采当日因贪玩被罚,负气躲在许恒房的柜子里不肯离开,恰好目睹了凶案过程,包括父亲临死之前与凶手的对话。 杜晓派来的杀手十分谨慎,动完手后,逐一清点人数,就在许采即将被人发现之时,恩公从天而降,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赐他宝刀御敌。“在这等我回来找你。”临走前,恩公留下这句话,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因此,许采躲在此地,一来出不去,二来恩公让他等候在此,他岂能失言。“恩公,还会回来吗?”许采看着顾清晖、周暖二人,有些不知所措道。 原来是这样啊!如果等到他来或者杜晓发现晚一点,许家,有些可惜了,顾清晖遗憾地想。“我不知道,许小公子,你有何打算?” 低头看了看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自不量力吗?可他怎么甘心让仇人逍遥于世?一时,恨极的许采破口道:“当然是,手刃仇人。”仇恨之种如熊熊烈火,可以毁灭一切。 于心不忍,周暖上前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小公子,你还小,报仇之事,还是待你长大再说。”小小年纪,原本是在家躲懒耍赖的时候,却要遭受这般厄运,从此漂泊于世。 周暖的话,令许采想起父母在时,他们对他嘘寒问暖,疼爱至极,即使犯错,他们也很少责备,想到这,许采不禁泪水涟涟,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哇父亲母亲” 呃这小孩,真聒噪!神不知鬼不觉,顾清晖往后退了一两步。 见此,周暖好笑地看着顾清晖,倒是有些意外,这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小孩。“小公子,莫哭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可好?”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也不知此人作何感想?毕竟是他的子民,杜晓变节,锦州恐怕就要变天了。 这孩子身世可怜,现在又有生命危险,周暖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且,人是月麓送来的,顾清晖到底是作何打算的?一时,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送走沈扬三人后,宋真有些累了,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流日,你说,他们会发现吗?”流日站在旁边,目不斜视。“主子,你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看少主的造化了。” 闻言,宋真双眼精光一射,盯着流日,脸色不愉道:“你想让我失信于小姐。”流日摸了一下怀中的宝剑,轻笑道:“流日不敢,属下只是担心,纸包不住火。” 是啊!沈扬又不蠢,当年的真相,守株待兔便是,又有何愁?不欲再谈的宋真,转头问了另一件事。“软软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宋真话音刚落,流日便将调查的卷册呈了上来。“费了点心思,请主子过目。”毕竟是七年前的事情,大同城日新月异,这次
,下面的人费了不少累。 接过一看,好啊!这就是那人的儿子,和他父亲一个德行,竟敢如此待软软?宋真越看越气,最后,他直接气得把卷册丢了出去。只见“砰——”的一声,博物架上的物品皆支离破碎。“顾清晖——好啊!你竟也敢!”说着,宋真就要出去找人算账。 担心某人后悔,流日认命地将宋真拦在了门口,无奈道:“主子,现在还不是时机。”他们有求于人家,若把人惹怒了,事情会很不好办。宋真却不管不顾道:“凭他是谁?伤害软软,在我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别拦我。”宋真怒火滔天,根本听不进劝。 寻常之事,无论好坏,主子,他半个眼皮都不会抬,但事情只要一涉及少主,主子就像一只随时会炸毛的野猪,他真的会不顾性命,乱冲乱撞,只为给少主讨回公道。 宋真一心想要出去,流日则执意要拦,最后,两个人干脆直接在门口动起手来了。“流日,你拦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你帮着那小子,指望日后飞黄腾达啊!”一着急,宋真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趁着和宋真动手的间隙,暗地里,流日给流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请周暖过来,不然,这听雨楼,今日怕要被他俩给拆了。“主子说笑了,我流日,哪敢啊!”流日苦笑道,怎么人还不来?若再不来,他就坚持不住了。 就在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之时,流月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大声喊道:“主子,流日,你俩别打了,大事不好,快,别打了。” 听到流月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宋真、流日纷纷停下手来看她。“怎么了?跑的这样急?”宋真勉强恢复了理智,他皱着眉,不快道。 顾不得好赖,流月赶紧回答道:“回主子,昨夜,许家被人灭门了,一家几十口,尽数死绝,可今日,小姐竟在自家院中,发现了许小公子的踪迹,如今,还把他安置在了院里,这可怎么办?” 什么?宋真大吃一惊道:“软软把人留下了?我去看看。”卿天阁防卫森严,按理来说,许小公子独自一人,进来的话,不可能没人发觉,除非,有人在帮他。 周暖离开后,顾清晖回到房间,他仔细捋了捋出行计划。这次微服,表面上,他在巡视西塞,但实际上,他的目的很明确,清除端王余孽。路上,为了安全考虑,顾清晖调动东京所有暗卫出巡至此,大约两百人。这些暗卫从东京出发,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先后被分成五队,然后,分散到达目的地。 至于顾清晖,他是和最后一队暗卫出京的,当时随侍暗卫大概五十人左右,然后一路上,由于截杀次数过于频繁,至汉阳郡时,他们损失近半。由此可见,他和顾清礼的想法非常一致,他们,谁也容不下谁,就看鹿死谁手!之后,暗卫死伤众多,为了减少损失,顾清晖只得以身做饵,引顾清礼出手。 而且,顾清晖早就清楚,顾清礼在锦州是有内应的,只是当时,他不知卧底是谁!为了将其一网打尽,他当机立断选择梓麓深入诱敌,月麓则带人直达锦州城,做好一切部署。 分开之时,他们约定十日后,在锦州城会面,如今锦州郡守叛乱,他又比约定的日子晚了一两日,情况,实在很糟糕。如今,他进城了,可月麓没有如约前来。 如此说来,月麓进城后,可能他发现了杜晓的不妥,既然如此,他现在在哪里呢? 半路上,宋真越想越气,心想,自己好好看护十几年的姑娘,怎么就被顾清晖那小子给拐走了,若是对她好,便也罢了!情浓爱蜜之时,他居然退婚了,如此轻薄的男子,怎么对的起软软?今天,他必须好好教训一下。“顾清晖,你小子,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