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才从风行小筑出来,就被慌里慌张进来的拾泽撞个满怀。
“哥?你到底上哪去了?”拾泽一脸惶色,碰了碰他受伤的脸颊,还有青了一块的鼻头,“怎么还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阿泽,你听我说……”
“还有天歌哥,天歌哥呢?我要进去看他……”
还未等山河回答,他便像是脱缰的马,拽都拽不住,就直接往里间跑,想必是刚进门时就被他瞧见了。
终究还是“天歌哥”的份量足,山河无奈跟了进去。
看朝天歌躺在榻上,面具上一道深深的裂痕,还有身上几朵大块暗红的血渍,无不表明着刚经历过怎样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朝天歌这样的伤势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拾泽心间骤打了寒颤,腿都软了。
“天歌哥……”拾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山河追进来看着这幕百感交集,有些事真的是可大可小。
“你起来!”朝天歌沉喝一声。
“我不!”拾泽抹着眼泪,跪在榻前挺直着腰板,一副“恭请”惩罚的模样。
“天歌哥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不是若悯姐姐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呼呼睡大觉,天歌哥你罚我吧!”
山河听着五味杂陈,他醉酒昏睡与朝天歌受伤的事,都因他而起,该受罪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朝天歌听不下去了,侧身也只能用前臂撑着,山河连忙过来扶他坐起。
拾泽双肩微微颤抖着,看他起不来那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也想过去扶着,可是还得跪着,这是自己应受的。
“不知者如何怪罪?”朝天歌语气低沉,“你先出去吧。”
“天歌哥,你罚我吧,我好受点。”拾泽慌了,跪步到他面前,不知所措的手抓着他的衣角,抬起清泪两行的脸,“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出去。”朝天歌无奈低喝。
听他的语气像是不开心,拾泽紧抿着唇,一脸自责无限的灰心,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平气和道:“阿泽,大祭师要疗伤,再耽搁下去,可不利他治疗。”说着,便一把将他拉起,往门外带。
朝天歌看他三步两回头惴惴不安的样子,又是无声一叹。
山河把他拉出门外后,语气急了道:“大祭师的伤势你是见到了,要想他好起来,你现在必须得听我的,明白吗?”
拾泽一把抹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端一盆温水过来,记住,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山河郑重交代,拾泽匆忙点头,转身就跑。
山河再进小筑,就把门带上了,之后便是翻箱倒柜,很快就将干净的衣物和药箱翻了出来。
朝天歌诧异地看着,此人为何如此轻车熟路?也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山河将干净的素衣搁在榻前,打开药箱,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疑问道:“哪瓶才是?”
朝天歌扫了一眼:“白色。”
山河取出一个白色的瓶子,瓶塞一拔出,就凑鼻子边上闻了闻。
“外用的。”朝天歌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山河笑了笑又拿出了布包、纱布、刮刀、镊子、剪子,道:“工具还真齐全。”
“有备无患。”朝天歌平平应了一句。
拾泽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盆温水和一块方巾,看着榻前摆放的那些工具,不免吓了一跳。
“把水放下,去拿个碗倒点酒过来。”山河裁剪着纱布,又把拾泽支出去。
不多时,拾泽就倒了半碗酒进来,又被吩咐朝碗里起个火,看碗里的火,再看看山河手上拿着的刮刀与镊子,他吸了口凉气,忐忑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处理伤口啊。”山河将刮刀镊子在火上烤。
“会很疼吧?”拾泽皱着眉头看看刀再看看朝天歌。
山河刚要回答,朝天歌截口道:“不会。”
山河看了朝天歌一眼,对拾泽道:“疗伤不好看,你先出去外面等着。”
“不,我要留在这里。”拾泽语气坚定。
“阿泽,”山河放下工具,半推搡着将他带出去,“你要在这外头守着,不许让其他人进来,免得他人借机生事,也不要让邪祟靠近,知道吗?”
拾泽心里堵得慌,脸上不悦,撇着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门再关上,朝天歌松了口气,斜斜靠着。
山河将他平放下来,也不说其他的,直截了当道:“你这伤口需要尽快清洁,免得感染,望你不要计较些许。”
说话间,他又迅速将面具取下:“我已然见过你,你就不必对我避忌了。”
看他一脸正色,朝天歌将脸转向一边便不再多想。
山河拧了湿巾,要来擦他的脸,朝天歌忙道:“不必了。”
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山河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消做这事,只是你这手一时半会好不了,你的脸就得几日不洗,何况现在脸上又是灰尘又是汗,如此这般模样,你忍得了我便也省心了。”
看他将湿巾移开,朝天歌才勉强挤出一字:“……好。”
山河摇了摇头,实在脸皮薄又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