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茵茵叹气,即便穿了自己的保暖内衣和羽绒背心、裤子,还是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套上这件破棉裤。
这套不但丑、臭,还不保暖,关键还坑了她十八块。
一想到这,陆茵茵就对离开的陆英英满是怨念,你说你扔东西咋不把厚实衣服和被褥扔下来。
她哪里知道,对于要偷渡的陆英英来说,钱财首饰是根本不嫌多的,这年头一切物资都能换成钱,棉花自然也是,她不光卖了票,还去县城把被褥跟人换了钱。
陆茵茵叹口气,她嫌弃的穿着破棉袄,靠着自己围巾上的一点香水味,在夜晚的车站等了近七个小时,直到天亮,直到登上去京城的列车。
然后,她又像个木偶一样僵硬的坐了二十几个小时才到京城,没办法,这次没有之前的好运气了,卧铺车厢有其他人,她只能穿着这身嫌恶的衣服,直到列车到站。
这一次,她再没碰到什么麻烦了。
因为一路上,她浑身弥漫着浓重的低气压,围巾下脸色臭的让人退避三舍,就像一只炸毛的狸花猫,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发挠人。
而这样的情绪,在下火车时候,达到了顶峰,以至于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的把衣服脱下来。
因为衣服上居然有虱子,居然有虱子呀!
陆茵茵只觉得浑身刺挠的像是被针扎,鸡皮疙瘩就没平复过,一浪接一浪的在全身涌起。
甚至尽管头上包的是自己的围巾,她还是觉得头骨都在痒。
她自认她此时的状态紧张到你看我一眼,我就觉得你是在挑衅我,我就敢上去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她需要立刻有个落脚的地方洗漱换衣服。
因此,列车到站的第一秒,陆茵茵就提着包袱,噌一下的站了起来,飞快的冲出站台。
当然好歹记得找了家百货商店买了些见面礼,用十斤粮票跟个大妈换了几斤糖票,买了几斤糖果。
除了商店就奔走于问路、坐车、转车、再坐车、再转车的路上了。
人在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容易会忽略其他的事情。
就好比她在辗转三辆换乘公交,冒着大雪在京城花了近三个小时找到电报上所写的地址。
等她毫不在意门口站岗的小战士打量的视线,疲软的靠在一旁的墙上喘气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一天多没吃饭没喝水了。
放松下来就觉胃有些抽搐,还有点血糖过低的晕眩症状,陆茵茵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最后靠坐在雪地上。
一直注意她动向的警卫出声制止:“同志,同志,这里不能坐的。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要帮忙?”
“我知道,我没有事情,就是有些低血糖不舒服,我坐一会,一会就好。”
陆茵茵摆摆手,休息了几分钟,含着一块水果糖等低血糖的晕眩过去,才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门口,顺手抓了一把糖递过去把早就准备好的电报一起递过去。
“同志,你好,我要找这个地址,请问是这里吧。”
小战士摆手推开了糖,接过电报看了眼:“是的,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羊城的知青,跟谢家是亲戚,我要进去,需要有什么手续吗?”
“没人带不让进去的,谢副营长早上刚出门,你在这边等一下吧,你先把介绍信给我,我给你做个登记。”
陆茵茵点头道谢,递上材料。
周末,京市依旧是小雪.
谢临这几天为父母工作、弟弟入伍的事情跑的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总不好让他们跑关系,因此爷爷联系过后,该走的关系都是他跑。
这几天,硬生生把一张俊脸冻成皲裂的高原红。
配上凹陷的脸颊、出院后就没剃的杂乱的胡茬,还有穿了一个冬天的军大衣,浑身透出一种一看就是没洗澡的凌乱颓废味。
即便那张脸再俊朗,也忽视不了的那种味。
是真的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