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的始末经过,温韵之的房间是何时被偷的,被荀钰伏击在地的贼人是怎么一回事,还得从傍晚沈逐月他们吃饭说起。
孟落晓在饭桌上侃侃而谈,四座的人也都是极为专注地听着。他正说到那夜海上遇袭,温韵之是如何察觉并做出应对的决策。
众人听得专注,林清秋亦是如此,只是她的座位所处靠得离楼梯方向近些,巧听楼上的走廊隐约有匆匆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了一眼,又扫视了眼在大堂坐着吃饭的人们,有的桌上摆着碗筷座位空着,不知去哪里逃酒借口去,也有吃完了回屋的人。所以她也就对这楼上的动向不甚在意。
而此刻楼上的房间里,正是那贼人翻找温韵之物件所发出的动响,前前后后他找了几间屋子才最终确定下来。
他在温韵之的屋子里并未做多逗留,又随手找了个温韵之的大手提箱子,将他要的一切物什一股脑全塞了进去。之后便顺着窗子从外头下地,喜滋滋地准备往回走。
却不成想碰到了个大麻烦,为此他付出了指节骨折的代价。
贼人的麻烦正是荀钰,自码头下船他稍一打听,便寻着路找来,正巧撞见贼人拎着手提箱,猫着腰左顾右盼鬼鬼祟祟。
好巧不巧,那手提箱上的团云花纹样式,与温韵之的手提箱如出一辙。特别是箱角处纹着的两朵梅花图案,若是没这梅花图案,还可以说是出自一家店铺的手笔,款型相近,而有了那朵梅花,这所有的一切可就说不过去了。
温韵之最爱的便是梅花,荀钰教她诗词时,她常常念着辛弃疾的诗句——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
于是荀钰当即甩去一根飞针,毫不犹豫地麻痹了这贼人。
再之后,便是温韵之所知的一切。
平安客栈旁的这处树林还算隐秘,不往里走的话,在外头的街道上根本是无法瞧清楚里头的场面。
林中的温韵之重新拾整好心绪,她的眸光犹如一把冰天雪地中的一只能杀人于无形的冰锥般锐利。
荀钰弯腰将手提箱拿起递了过去,素手拍了拍温韵之的后背,他朝街道处的方向望了一眼,附在她耳旁低语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有什么想问的进去说吧。”
温韵之自知近日且须低调行事,遂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勉强点头。她向来是理智的,可一想到她险些丢了爹爹的遗物,还有那好不容易搜集到的罪证,心中那复仇的火焰犹如滔天之势般着。
贼人脸颊贴着泥土,好几日天没下雨,地面上的土隐有干裂之迹,硌得他脸颊生疼。他满头的虚汗,唇角发白,费力地睁着眼去寻找荀钰的所在之处,他艰难地扭着脖子,嘘声低求:“大爷,放我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自打这人说自己是凤凰舟派来的人后,荀钰就没想着让他活着离开。
荀钰唇角噙着笑,眸子里的神色不含着一丝温度:“你说没说完,都得等船长审了再定夺。”
说罢,温韵之朝客栈的方向喊了一声:“萝桃!”
这头萝桃还处在两人相拥的画面里,一个劲地捂着嘴不知在偷乐什么。直到听到了温韵之喊她,她才放下掌心,抿着唇朝温韵之那赶去。
简单说了下目前形势,温韵之随手一指地上的贼人道:“将此人关到间空房去,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明白!”萝桃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将人抗到肩上,那贼人还在试图挣扎,萝桃幽幽的来了句,“再乱动,就把你拿去喂鱼……”话一经出口,肩上的动作再没有了。她步伐未有一丝停顿,朝着客栈而去。
几人回到客栈后,孟落晓早早地将场子清理,如今客栈里是四下无人,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正上楼,温韵之朱唇轻启安排道:“一会我先回屋看看东西可齐全,你们两人在厢房里等我。”
萝桃应声道好,荀钰自然也是没意见的,轻嗯一声。
三人如是说着,温韵之似是想起什么,她轻声道:“对了,到时去将沈逐月也喊过来。”
话音方落,荀钰幽幽地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温韵之水眸里透着一丝疑惑,又侧过脸去瞧萝桃。只见萝桃抿着唇不停地眨眼,步伐略快地走到他们前头,就像是在躲着自己似的。
这句怎么了真是踩到了荀钰的尾巴似的,他颇有些气恼,分明方才还不顾礼节抱着自己,如今又去想着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这根本就是……始乱终弃!
他咬了咬唇,很是懊恼自己方才的用词想法,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又问,“这沈逐月你好像很是欣赏。”
温韵之不曾注意到荀钰那双透着丝幽怨的眼神,正巧到了自己的屋前,她只顾着开门,头也没回地回道:“沈逐月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师傅接触的少,日后自然会慢慢发觉。我先去清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