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信语一面惊疑,只听一声:“遭贼!”萝桃神情凝重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声惊异将众人的思绪从无序的云端中拉了回来。
卫伊朵哈起身上前两步,她关切问道:“丢了哪些物什,要不要紧?”
随着她的话音落毕,群声而至如潮水一般,一个接着一个问切关心。
“就方才发现的么?”
“没生人进来啊,我这一下午都在客栈里哪也没去。”
“船长,你先别急……”
一个二个七嘴八舌地说着,温韵之讷讷地张着朱唇不知该从哪一句回答起,她咬着下唇,满身的无力感由然升起,一如那日从掌心流逝的体温。
沈逐月蹙着山眉望着她,将她的神情尽数望在眼里,他联想起不日前温韵之的那番坦白,思绪密密一闪而过,犹如吐丝编织的一层蛛网。
众人说着抚慰、出着主意,沈逐月走到温韵之身旁,不忍地抬起手来,似有些心疼:“丢的都是重要的,对吗?”他踌躇半晌,那手悬在空中仍是没抓住近在眼前的袖襟。
他想,趁人之危有违君子之风,只要他一颗真心日夜捧着,总有一日能打动他心上的姑娘。
温韵之闻言点了点头,她深吸了口气道:“除了衣物之外全被偷了,箱子里的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无外乎是些身外物……”她话锋一转,神色渐渐锋利起来,犹如一柄淬了毒的匕首般满目寒光,“但里头有我父亲的遗物,还有一路来搜集到的证据。”
这两样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极为重要的,众人瞬然明白为何船长当下无神心乱。一个是父亲的遗物,是这世上最后慰藉寄托思念的。一个是辛辛苦苦得来的证据,被人偷了,一朝努力付之东流。
温韵之捏紧了袖口,不住地摩挲上头的面料。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滋味甚至令她有些焦躁不安。
“这么大的事,要不还是报官吧?”孟落晓面露忧色,双手自然垂在身前,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抚触另一手的食指。
他的提议自然是寻常人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报官是最为稳妥的一种。
只是报官于温韵之来说,这并非一个好提议,她如今在朝岛上举步维艰,岛上谜影重重,当地的衙府也不知有几分可信。
“不可,那帮酒囊饭袋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沈逐月想也没想,当即板着脸回绝了孟落晓。他语气略有生硬,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了好大的气。
沈逐月那句话如勒令一般,在场的人皆楞然瞧他,众人的眼神在沈逐月同孟落晓两人之间来回转看。
最多的还是在瞧沈逐月,实在是对他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司空见惯,乍一听他勒令般的口气,好生稀罕。
许是意识到了周围打量的神色,自个的举止有些突兀,沈逐月不自然地补声道:“我是觉得,他们那些衙役惯是朝廷的走狗……”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话锋一转,“更何况我们如今不适合太过显眼……”
说罢,沈逐月有些懊恼,这话补的还不如不解释。
朝廷的走狗。
这话若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倒是不怪,可偏偏是从沈逐月的口中说出来,他向来是不屑说这样粗鄙的话,引的温韵之又瞧了他几眼。
“那你说,我们还能怎么找到那贼人?总不能把整个朝岛翻个底朝天罢!”谢忱碧语气稍许生硬,不似她平常般的温润沐春。
如今尚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眼见着场面险些跑偏失控,温韵之顺着沈逐月先前的话接道:“沈逐月说得对,方才席间吃饭的时候还说了,我们如今要低调行事,不宜张扬。”
“可……这和两眼一抹黑抓瞎有什么区别……”孟落晓低声喃喃自语,抬眼瞥了一眼温韵之便迅速收回了眼睛便不敢再看,实在是船长如今的眼神,凌厉如刀,可怕得紧。又如寒夜,无风自凉,只一眼便令他打了个寒颤。
他这声说得极小,除了他身侧的谢忱碧听见了,旁人没第三人再知。
气氛一时陷入一阵低迷沉闷,四下静得出奇,针落可闻。
倏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打斗声响。
萝桃离墙近些,她转头望向墙处,接着附耳贴到了墙处。
“怎么了萝桃?”温韵之回头瞧她问道。
“门外好像有人打斗的声音。”萝桃低声说着,她又指了指旁侧的窗户,小步朝那靠去。
温韵之方才隐约间也听见了些动静,她心下了然,当即抬脚朝窗边而去,利落翻窗稳稳落地,只身朝声源处去。
萝桃还未来得及去,船长便抢在了她前头,她愣了一瞬,随后失笑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