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长剑

第二日崔凝安早早地便起床梳妆打扮了。 新妇要去向公婆请安,总不好误了请安的时辰,在第一天就给公婆留下一个坏印象。 平阳公主屋内的装饰并未如料想一般奢华,屋内的空间虽然开阔,但陈设简单又不乏巧思。屋内摆放的那一张长屏应是张大家的名作,将四时的风光绘于其上,似乎透过那长屏便能足不出户感受四季更迭了。 屋内正中间的紫檀榻上端坐着平阳公主和驸马两人。无需多言,平阳公主是一个和气的美人,望着人的眼睛永远是笑意盈盈的,加之她保养得宜,并不能从脸上辩出他的年岁。而驸马徐睿识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望其气质,便知他是一个饱读诗之人。 这样看来,徐恒邈的长相是极好的,虽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但五官却更为出众。 崔凝安收起暗自打量的视线,朝公婆屈膝行礼,又送上了两只亲手缝制的蜀锦艾草香包。 这香包拿在手上也不觉热,反倒在掌中生了些凉意。单看这绣工,金丝银线双线并绣,却一点不显突兀,可见缝制的人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平阳公主对这香囊爱不释手,开口夸她,“新妇这绣工实在了得,我看跟宫中绣娘的手艺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精巧些。好孩子,难为你费心了。” 崔凝安微微俯首,脸上带着谦虚的娴静之色,“婆婆谬赞了,我的手艺又怎好和宫中的技师相较。” 平阳公主后送给她一枚白玉璧和一个金丝红石榴宝石手镯,“这手镯倒不是什么稀奇物,倒是这枚白壁,称作月壁,与阿邈身上佩的日壁是相合的。日月合璧乃是祥瑞之兆,望你们夫妻二人也如这玉璧一般,和睦美满。” 崔凝安谢礼,后又收下礼物,静立在徐恒邈的身侧。 徐睿识看出崔凝安的拘谨,意欲消解她的不安,“阿邈常年行军,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惹怒了你,你尽管来与我们说,我们定不会包庇他。” 崔凝安礼貌笑笑,“多谢公公。” 徐恒邈看着爹娘这一副偏心的做派,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站在原地无奈地耸耸肩。 平阳公主伸手招呼崔凝安坐到身边,动作十分亲昵。 “好孩子,我看你的气色还是不好,可是还喝着药?” 崔凝安低着头,温声回话,“是,御医说体内病邪虽除,但身体的亏空还是未补回来。还要再服一段时日的药才能好全。” 平阳公主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肩膀,“可怜的孩子,你如今是该要好好休养,等你身体好转,我再领着你打理府内的各项事务,如何?” 崔凝安点头应下,“是,一切听从婆婆的安排。” 平阳公主的目光浅浅落在新妇身上,觉得实在是满意得紧要。 崔家娘子盛名在外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她确实合自己的眼缘。 那日接风宴上,窥见崔家娘子眼神清亮,待人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见是个坦荡有气度的人,也难怪自家儿子一眼便相中了她。 平阳公主的余光投向一言不发的徐恒邈身上,“如今你可是成家的人了,新妇身体不适,你要多体谅她,不要让她生气。还有,若是不那么要紧的军务便先搁置下来,别一天到晚地找不见人,不然我还以为这将军府要成军营了。” 徐恒邈知道母亲的嘴厉害,也不好与她辩驳,只点头一一应下。 想起二人还未用早饭,平阳公主留新人在屋里用过饭后,他们方才离开。 原想着同崔凝安一道回屋,不想半路上遇见裴永,见他神色焦急,应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当着崔凝安的面不好开口。 崔凝安知道他们定是有要事相谈,便与杏儿一道先离开了。 等崔凝安离开后,裴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郎君,我查到戴阳给夫人下毒的前一日,在宣楼与一个叫顾佐的人在酒楼喝酒,我猜他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徐恒邈再重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裴永道,“此人与戴阳是一路货色,平日里也是吃喝玩乐,不求上进。不过他的出身比戴阳要好些,他虽与戴阳交往,不过是点头之交,心里并看不起他。可不知怎的,前些时日又一起喝酒了。” 徐恒邈听了他的话,转身往大门走,“人现在在哪里?” 裴永早已将消息打探清楚,“如今这个时辰,应当是在流花坊。” 在流花坊众多房间里,准确无误地将顾佐找出来,并非是一件难事。裴永花了一点钱打点,便有人将他们引向他所在的房间了。 将房门推开后,在房间中央跳舞的舞伎被突然闯入房间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不过是跳

舞的步子乱了,仍继续跳着。 裴永拍了拍手,将舞伎遣出去。 徐恒邈的眼神锐利,三两步便将矮桌踢开,站到顾佐的身前。 顾佐已喝得大醉,左边右边各拥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一人在给他揉肩,另一人正给他倒酒再劝她喝一杯。 听见乐声停了,舞伎也散了,顾佐开口大喊,“小爷我有的是钱,怎么不跳了,怎么不跳了?” 那两个女子看见徐恒邈手中拿着剑,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来寻仇的,慌忙拉好衣服便逃了出去。 顾佐一时没了人扶着,猛地向后倒去。后背传来一阵疼痛,他揉了揉肉眼睛,睁眼看清站在他身前的人。 “原来是你坏了我的好事,给我滚出去,你兴许还有活路,给我滚。” 裴永快步走上前,又抽出长剑,直直地架在他的脖子上,“怎么说话的呢?” 那凌厉的长剑发出寒光,吓得顾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不敢乱动,怕是再动,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怕是要将他的脖子割断了。 “大侠饶命,好汉饶命,要钱我有,我都给你,都给你。” 徐恒邈抄起矮桌上的茶壶,将茶水尽数泼到顾佐的脸上。顾佐被冷却的茶水泼面,顿时消了半数醉意。 徐恒邈抱剑倚在桌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你。” 顾佐咽了咽,嘴唇被吓得发白,“大侠,您问,您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恒邈也不与他兜圈子了,“你可认识戴阳?” 顾佐往后仰了仰,轻轻抖动下巴,“认,认识。” 徐恒邈继而追问,“你最近可与戴阳喝过酒?” 顾佐动动唇瓣,牙关吓得发颤,“没,没有喝过。” 徐恒邈眉毛上挑,加重了问话的语气,“噢,没有喝过?那他怎么说与你喝过酒,还从你这里拿了东西。这么说,你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在骗我?” 裴永将剑再抵得近些并吓唬他,“我看你这脖子是不想要了。” 顾佐往后退一步,那剑就跟着他,离他近一步,躲到墙角无路可退了,他又慌忙摆摆手,“大侠,我刚刚酒喝多了,我迷糊了,我是与他喝过酒。只不过是他从我这拿到了一包寻常的药粉而已。” 徐恒邈抽出剑,在手中仔细端详。那银白色的剑光便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着顾佐的眼睛,他的肩膀便抖动得更厉害了。 “如果是寻常的药粉便也罢了,可那药粉我见过,否则我也不会来问你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若你还要与我兜圈子,我手中的剑怕是会觉得烦。你说呢?” 顾佐倒吸一口凉气,“大侠,大侠,有话好好说呀!我承认,那包药粉是迷魂药,是我给了戴阳让他去给别人下药的。” 如此避轻就重,还要说谎遮掩,徐恒邈被他磨得没有了耐心,举着长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迷魂药?你哄傻子呢?” 顾佐见他大概是要动手了,便将话全吐出来了,“大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包药粉确实是迷魂药,我将他给了戴阳,让他再崔娘子的茶中下药,以成人之美。” 徐恒邈的怒气更重,挥刀朝他砍了一下,顾佐的衣袍便瞬间断了一截。 “崔娘子?” 顾佐忙不迭点头,“是,这崔娘子是都城的美人谁不知道,只是她心气高傲,身份贵重,看不上我。我便起了要报复她的心思,让戴阳去给她下药,让她知道,被戴阳玷污还不如当初就跟了我。” 徐恒邈又挥剑砍了一刀,顾佐的手上便多了一道剑伤,他疼得大叫,“大侠,大侠,我已经告诉你实话了。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徐恒邈眼底的冰霜已化作火焰,话语间是不可遏制的怒气,“崔娘子你也敢下手,你想死。” 顾佐反应过来,连连求饶,“大侠,你原来是宁昌侯府派来的人。此事是戴阳干的,与我无关啊!我不过只远远窥见过崔娘子的风姿,我刚刚说的都是胡话。况且,况且,那包药粉也不是我买来的,崔娘子的行踪也不是我有意探听的。” 徐恒邈抽回剑,俯身冷冷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虽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剑,但是终是没有伤害他,总比这个挥剑的疯子要好些。 顾佐松了一口气,一五一十说道,“是的,大侠,我不敢瞒你。前些时日我弄了一个酒局,一个姓李的商人知道了我的心思,便给了这包迷魂粉给我,告诉我崔娘子的行踪又怂恿我对她下手。他说崔娘子近日住在缘积寺,无人防备,最好下手。原先我是想着自己去的,可是,你们侯府我又不敢得罪。但是,我又咽不下这口

气,便想着找个替死鬼,也算是给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很快他又换了一副嘴脸,下跪求饶,“大侠,我真的知道错了。孔夫子也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知错就改,告诉你实情了,你们大人有大量,便放过我吧!崔娘子,崔娘子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那她既然毫发无损,那便更应该饶我一命了。” 徐恒邈示意裴永将他押到桌前,又取了纸笔来。 “仔细回忆,将那日给你药并怂恿你下药的人的容貌画下来。” 顾佐像是得了赦免一般,马上在纸上作画,很快就将人画了出来。 徐恒邈接过画像,吹干画像上的墨迹,认真看了一遍又问,“你没骗我吧?” 顾佐摇摇头,“不敢,他的样子我定记得,不敢欺骗大侠。” 徐恒邈收好画像后又将剑举起,顾佐闭上眼睛,感觉到那剑气贴着自己脑后一寸的位置,那束着的头发便被砍得披散开来了。 裴永向徐恒邈请示,“郎君,那我们怎么处理他?” 徐恒邈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向后抛下一句话。 “这些杂乱的地方,暗流汹涌,即便是死了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仇家追杀,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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