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午后出了藏经楼,野利夫人果真备下了大箱小箱的物件,百花忙推说不敢收。
野利夫人伸手取了支鎏金的蜂点蔷薇的珠花给她簪上,瞧着她一袭蜜合色云纹褙子衬得脸如羊脂白玉一般,心疼道:“陛下赐了好些东西,可恨我没有女儿,自己也戴不得;你若不要,我拿去胡乱赏了人,这才叫糟践了。”
野利家何等的体面,平日结交的女眷、不论送了谁也配得上。
百花知她不过托辞,还想开口再辩,却听得野利夫人笑道:“东西虽多,却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比不得你那两条獭子皮;还有那串珊瑚的佛珠手串,也是极罕见的东西,你若不肯收,我也不好收你的了。”
百花昨日打着灯在房里挑拣、瞧见那两条獭子皮,问起才知道是宫里新赐下的东西,她竟见也没见过。
瑾瑜笑道:“公主还没回京时宫里头便赐下了,没见过的还有许多呢。回头我理份单子给公主送去。”
她听了连连摇头:“各个府上都这样赏,这还了得?”
“听说公主是头一份儿,大汪洋将军都没有这样厚的恩赐。”瑾瑜还当是陛下疼她,她心里却明镜似的,想来诸位将军顶天立地,也不会跟她个小小女子计较。
此时再说起这獭子皮,百花执意要让师母收下:“先生久坐不好走动,冬日里用这獭子皮做了棉鞋里子,免得冻脚。”
两人又说了半晌话,百花终究还是没拗过野利夫人,前前后后地搬了一车东西回去。
待到回来府上瑾瑜见了,掩着嘴笑道:“每回往谟宁令府上送东西,都是一车子去、一车子回来;公主从前还责怪我们眼皮子浅、贪人家的东西,如今自己遇上一回便该知道了。”
珊瑚眨眼笑道:“这回可不一样,一车子去、一车子回来,合适的东西都到合适的人手上了。”
百花解了心头忧,也跟着笑:“送回皎月斋给你们都挑一遍,挑剩下再登册。”说罢看着瑾瑜眼巴巴的样子,笑着拧了她小脸一把:“你也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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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元昇从宫里回来,瞧见百花正在小洞庭一旁站着,笑着走近道:“阿皎莫不是把野利夫人送的东西掉湖里了?”
百花闻声转头,乐道:“爹爹今日倒回来得早。”
“得了闲便早些回来,也好瞧瞧阿皎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百花道:“我想着过些日子要开荷花了,趁着这两日把水里清理清理,明日再新买几尾颜色鲜亮的鱼儿回来,养到盛夏,便能在莲叶四处欢腾了。”
湖岸上已有下人捞起来的枯枝败叶,大大小小堆了好几处,李元昇环顾四周,点头称赞:“这院子瞧着干净热闹,竟是阿皎花了这许多心思。”
百花娇娇笑道:“所幸爹爹瞧见了,不然还当我成日里只是睡觉呢。”
“正巧今日黎廷请了去东江吃鱼,”李元昇伸手摸了摸百花的顶发,慈爱地笑着,“就当是慰劳阿皎了。”
百花闻言大喜:“黎廷哥哥回来了?”
李元昇笑道:“如今已四月中旬了,陛下已五次三番地问了,他再不回来,便是怠慢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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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许久不打东江过,此时再来酒楼、瞧见外头已挂起大红的彩帛,竟比得起年关的热闹了。
待到下了轿,百花才瞧出这楼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好奇道:“瞧着与从前不同了?所有的走廊都移到外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