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卫郦此言一出,令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而此时的乌素,并没有跟着靖王府里的下人出来看热闹。 她坐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盯着自己面前的早餐,拿出瓷勺,尝了一口咸粥。 入口的粥寡淡,她尝不到任何味道,不是膳房的厨师没有放调料,而是她今日失去了味觉。 她是混沌成妖,天生没有七窍,今日是“口”被封闭上了。 乌素尝不见味道,也无法开口说话。 无法说话,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异样。 一般等到这天,乌素就会装作身子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一日。 她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不去见人,以免露馅。 然而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粗暴地将院门撞开。 乌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有来得及闪躲,已有人擒住了她的手臂。 鉴于此案特殊,杀人的手法极其残忍,所以云卫下了狠手。 乌素身子本就脆弱,被云卫这么抓着胳膊。 她的身上传来清脆的关节“咔咔”声,应当是手臂上的关节被抓得脱落。 剧痛传来,乌素皱着眉,只抬眸,看着眼前气势威严冷肃的傅周。 “就是她?”傅周扭过头,盯着卫郦说道。 卫郦见乌素一见面便被擒上,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退去。 许久,她支支吾吾地说:“回大人,就是她,我亲眼见着她将那盏兔子花灯捡了回来,那天晚上,我敲她的房门,她也没应答。” 乌素听着卫郦的话,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落在方秀芝家里的兔子花灯,果然惹来了祸事。 她无力挣扎,手臂一动,伤处便传来钻心疼痛。 但方秀芝,确实不是她杀的。 于是乌素安静地摇了摇头。 傅周怒声道:“你还想狡辩?” 乌素张了张口,她发不出声来,她也不会写很多字。 她所认识的字,皆来自于陈芜给她奶奶写的信,陈芜可不会在信上写什么杀啊死的。 她连“人不是我杀的”这句话都没办法用字表达出来。 乌素抬起头,看着傅周,继续摇头,她想指一指拱桥的方向,用肢体语言表达一下。 但她的双臂被紧紧捉着,动一下便有剧痛传来。 乌素无奈地叹气,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他们抓着自己。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傅周知道,就算人不是乌素杀的,她也与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 他命令云卫将乌素押下去,一旁的管家刘大人忍不住附耳小声提醒道。 “傅大人,九殿下不让咱们靖王府里的下人出去。” “就带这么一位回去问话,若九殿下问起,只管让他来我的大狱找人。” 傅周思忖片刻,还是下了决定。 事关重大,若是让皇城司 那边抢先破案,可就让大公主那边有了功劳,他不好向太子交代。 更何况,九殿下现在还在主持祭天大典的阵法,一时半会没办法出来管他云卫这边的事。 “把人带回去,关押起来。” “?” 守在一旁的云卫忽然开口,乌素猜他就是卫郦口中的“阿存”。 “她说你是个怪人,不喜欢你,今天看来,她的厌恶没有错。”阿存说。 乌素歪着头,墨发从肩头垂落在胸前,仿佛一条黑色的河流沿着起伏的山脊线缓缓流下。 她想,人都是讨厌妖的,卫郦这话说得不错。 方秀芝,不也是妖魔杀的吗? 云卫行事,雷厉风行,乌素的双眼被蒙上,被他们推着往前走。 她不知自己来到了哪里,只是感觉自己转了很多弯,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 最后,蒙着她眼睛的黑布被揭开,一旁的云卫将锁链扣在她的手脚之上。 乌素的脚轻轻动了动,那沉重的锁链被牵动些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她眯起眼,适应周围的光线,在黑狱昏暗的烛光下,她看到那锁链上有斑斑血迹。 乌素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们推开她的时候,她就失去支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若不使用法术,乌素的身体就是如此脆弱——她是一抹黑白之气成妖,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乌素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逃跑,可是,就算她用法术,也挣脱不开这锁链呀。 她苦恼地
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被他们拽伤的胳膊还是很疼,但乌素的手腕上缀着厚重的锁链,她抬不起手臂。 “现在还装什么可怜模样?”一旁的云卫义愤填膺说道。 “动手杀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那么多,那姑娘只是一位绣娘,家里还有病重的母亲,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乌素的长睫微颤,于黑狱深处的幽暗烛火里投下一片沉郁的阴影。 她继续摇头,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 她没有主动杀过人。 乌素知道生物死亡时产生的阴阳能量来之不易。 他们将死之时,那鲜活的、生机勃勃的求生意念与尘世相连,却又被死亡拉进深渊。 生与死,悬于一线,因此拉扯出这种混沌不明的能量。 她尊重生命,从不主动制造死亡。 云卫气不过,用恼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许久才走了出去,将牢 门关上。 想看扶桑知我写的《抛弃无情道剑尊后》第 9 章 九点光吗?请记住的域名 她知道自己挣脱不了这人类制造的沉重锁链,她会的法术也就是简单的隐匿与飞行之术。 既然挣脱不开,她就不尝试了,免得浪费能量。 乌素往后动了动,身下的锁链传来冷冰冰的“哗啦”声响,她躲进了监牢的角落。 她的神识依旧清明纯粹,没有怨恨与委屈,她没有任何生物该有的情感与情绪。 被抓来就抓来吧,就这样。 反正——他们杀不死她。 乌素忍着疼,靠在墙根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 她早早地便被人拖了出去,傅周要亲自审问她。 能说话了,对于乌素来说是好事。 乌素被拖到傅周面前,绑在刑架上,她昨日梳好的发髻散落,凌乱的发丝垂在鬓边。 她十分平静,看着傅周的一双眼眸也纯粹淡然,这更让傅周觉得她是一个危险人物。 没有谁在黑狱里被关了一天,还能如此安静,不害怕也不恐惧。 “名字?”傅周问。 “乌素。”她开口。 “为什么杀方秀芝?”傅周胡乱记录下乌素的名字。 “不是我杀的。”乌素说。 “不是你杀的,那是谁动的手?”傅周冷笑。 “是妖。”乌素知道,窜进水里那抹黑影一定不是人类。 “云都怎么可能有妖?”傅周被她说的话逗笑了。 “云都安全极了,值守的云卫也说,没有看见异常。” 乌素很想告诉傅周,在他面前的也是妖怪。 她很认真地对傅周说:“大人,我确定我看到的是妖,他逃进了河里。” “假设你说的是真,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方秀芝的家里?” “方秀芝的母亲要死了,当晚就要服药,我替她将药送去。” “你又为何正巧能碰见濒死的方秀芝呢,她被穿心而过,早已没了意识,你又是如何从死了的她口中,知道她家何在的?”傅周一连串问题砸了下来。 乌素缄口不言,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有关她身份的秘密。 “大人,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乌素轻声开口。 “那晚值守的云卫,没有看着拱桥一带,所以他没有看见妖,也没有看见我。” “你的话,错漏百出。”傅周在册上奋笔疾,他不再相信乌素的话。 他要马上将审问的结果交上去,交到云都皇帝的面前,好让太子殿下揽到功劳。 “嗯……”乌素轻轻应了声,“大人,那就这样吧。” 她怕疼,担心这位大人审问不出就对她用刑,便直接承认了。 傅周听到她那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忽然愤怒地起身,直接靠了过去,将她的脖颈死死掐着。 “她的生活都那么苦了,你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傅周咬着牙, ?(格格党学)_?, 指尖仿佛要掐进乌素脖颈的肉里去,在他的指尖下端,隐隐有黑白二气缠绕。 傅周还是松了手,他没发现这异常。 乌素靠在刑架上,被掐得咳了好几声,隐隐有血气自喉底升起。 她张了张口,因疼痛,再发不出声音。 “把她押送下去,严加看管,我亲自进宫,面见皇上。” 乌素
又被拖了下去。 —— 此时云都皇宫之内,皇帝裴楚看着眼前出现的裴九枝,十分惊讶。 “父皇,这是我门中长辈赠我使用的符纸,可以让我的一点神念附着在符纸上,您不用惊慌。”裴九枝沉声说道。 “云都拱桥下那女子身亡一事,我已知晓,是妖类所为,我追踪邪气方向,于河底发现封印裂隙,此次祭天大典所得仙洲能量,应先修补此处。” 裴九枝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告诉裴楚。 “九枝,你确定是云都封印有所松动?”裴楚有些惊慌。 “是。”裴九枝敛眸应道,他立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脊背挺得很直,翩然如出尘谪仙。 “那便依你的意思。”裴楚应道,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忧虑。 此时,殿外传来通报,说是云卫统领傅周求见。 傅周入内,见到裴九枝的身影,有些惊讶。 他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恭敬行礼,将自己审问乌素的卷宗递了上去。 “陛下,云都内女子身亡一案,我已查出凶手,是靖王府内一名侍女所为。” “傅周。”殿内,传来裴九枝冷冷的声音。 “九殿下,臣在。”傅周不知为何,感觉脚底有一股寒意升起。 “她叫什么名字?” “乌素。” 陡然间,凛然气势将傅周压得抬不起头,他的脊背颤抖,感觉自己周身遍布寒霜。 就连皇帝裴楚也惊得看向了裴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