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恒也有同感,说道:“欸,说也奇怪,昨天看看老大的样子确实是挺严重的,好像还吐了口血,邹川抱出来的时候看着是挺要紧的!结果昨天晚上就吃了半只烤鸭,今天跟个没事人似的!”博恒细细想着这两天子悦的样子,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子悦可能是自己心中有了秘密,听着这话也觉得好得太快,惹人生疑。
“是啊,是啊,抱出来的时候,抱得是紧了点儿!”如一为了自己闺蜜的幸福也顾不得其他,故意拿腔拿调地突出了邹智楠抱着子悦紧张的样子。
邹智楠自是知道自己的心意并不作他想,也没觉得怎样,只微微笑了笑。可是这笑却被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如一和博恒看进了眼里。邹智楠这才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了变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董子悦了,同事们的玩笑他也觉得无伤大雅。只是“没有讨厌董子悦”这件事,对于他自己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当如一他们的目光一移开,邹智楠的脸上便闪过一抹厌恶之情,他不能和董子悦产生联系,除了报复,他哪怕和董子悦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母亲和对自己内心多年的信念的一种背叛。
不过,当众人目光从邹智楠移向子悦的那一瞬间,子悦却看向了低下头的邹智楠。她看出了邹智楠有些不悦,她以为是如一的玩笑让他觉得难看、狼狈,便说道:“行了行了,你们的意思是,我好了,你们不开心咯?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监督、催着你们交作业,是不是怕我给你们留功课啊?”子悦不想他们纠缠邹智楠,故意岔开话题。
“老大,这你可就冤枉他们了!”刘畅急忙道。
“哦,怎么说?”子悦打趣道。
“你昨天走后,为了完成你的‘遗愿’,为了找证据,为了帮女司机洗清污名,我们老爷子把你电脑里的照片翻了个遍,一张一张认真地看,放大到连地上的蚂蚁洞都能看得清楚了!”刘畅得意地说。他本以为,子悦会为自己用“遗愿”二子而贬损自己,却没想到子悦根本不在乎这有些晦气的用词。
因为这话中还有更要让子悦和邹智楠惊心的事情,二人相视,略皱了皱眉头。
“每一张都看了吗?”子悦故作平静地问。
“当然,一点儿一点儿看的!”如一说着,喝着饮料,然后看向邹智楠,“你照片拍得真心不错!欸,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你要不要分享一下你拍照的技术、角度!尤其是今天章上的那张照片,我放大了四、五十倍,每一个光点都算绝妙。”如一轻松地说着,对邹智楠的摄影技术赞不绝口。
可是子悦听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她不知道如一是不是也穿越进了照片。不过她转念一想,那张照片她已经进去过了,应该不能再进去了。她紧接着问:“我是说,除了那一张照片,其他的你也放大了四十……”子悦刚想说出四十七,就被邹智楠的一声轻咳打断了。子悦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总是没有防备,显得自己有些不打自招,继续说着:“每一张照片都放大了四十、五十倍吗?”
“是,是,是,每一张都是!老板、老大,您不在,我们真的很认真工作!”如一觉得子悦今天有些唠叨,就不耐烦地回复着,然后嘟囔道:“饭怎么还不来,中午就吃了块面包……”
“那你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吗?”子悦好奇地问,她不敢相信真的只有自己有这种穿越进照片的遭遇。
“嗯,发现了!”如一若有所思,一脸严肃。“刚刚不是说了吗!邹川的摄影技术堪称精湛,我们三个一起看的,七刀、快门,你们说是吧?”如一不明白子悦为什么反复强调着那些照片,就又猛夸了邹智楠一波。
子悦又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博恒和刘畅。二人耸了耸肩,不知道面对子悦的疑惑,该说什么。子悦又对此二人重复了一遍问题:“真没什么特别的?”
博恒看着子悦渴望答案的目光,无奈地竖起大拇指说道:“特别好!”
见博恒也没有觉得异常,子悦又望向了刘畅。刘畅也是十分纳闷,可也想不通子悦到底要让他们发现什么,就学着博恒的样子,也竖起了拇指,说着:“特别棒?这样夸奖行吗,老大?”
“不是!”子悦似乎就要将她的遭遇脱口而出,但被邹智楠拦了下来。
“晚餐要来了,董子……”邹智楠话说一半,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想听他用不同于他人的方式去称呼子悦。邹智楠也感受到了这一些人的目光,急忙改了口,“老大……老大,我陪你去把晚餐拿过来。”
见状,刘畅双手合十,一脸感恩的样子,说道:“川哥,就是有眼力见!多谢川哥,川哥威武!”
邹智楠站在子悦身后,等着子悦起身,子悦不走出茶水间,他也不敢离去。外人看着邹智楠惟子悦马首是瞻,实则是邹智楠怕子悦头脑一热,把照片的事情一股脑儿地都说出来。
子悦犹豫半天,走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了茶水间。她还有很多疑问,想要和如一他们一一确认。可是,她也明白邹智楠的用意,这事情说出来,极有可能不会有人相信,更有可能将她视为一个小疯子。子悦因此左右为难。
达森也想起身帮忙,却被如一拉住了。
“老爷子,你挺邹川,不挺我!”达森有些怒气。
“你错啦!在这件事上,你们俩我都不挺,我只挺子悦!”如一说罢,拍了拍达森的肩膀,表示安慰。
在这之后,达森还收到了博恒的安慰,接着就是刘畅的……
邹智楠和子悦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口,距离茶水间远了些。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说明原因的好时候!”邹智楠对董子悦严肃地说道。
“他们上班是我的战友,下班是我的朋友……”子悦想辩解。
“你解释得清楚吗?要是刚刚他们明白你说的话,我并不反对你说出实情。可是他们没有你的那番境遇,你现在说出来只能让他们觉得你疯了!”邹智楠的话音冰冷,却点出了子悦现在面对的真实问题。
“可是……”子悦不知道该怎么提出异议,愣在了当场。她思索片刻,又问道:“为什么只有我?难道你没觉得我疯了吗?”她的语气中有些无奈,有些彷徨。
“我想应该是你的血吧!你的血让电脑和相机有了变化,产生了联系,因此使得它们也认定了你为进入……的钥匙。”邹智楠并没有将话说得太过直白,故意将一些关键字词收了回去。
子悦听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邹智楠又看了一眼子悦,看着她迷茫的表情。邹智楠不敢将目光定视,只好看着门边墙壁,转过头,望向走廊的电梯方向,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没觉得这样的你疯了!”邹智楠被那个为了真相付出一切女人震惊了。他觉得相比于能穿越进照片的子悦,那个为了真相、不惧危险,又险些丢了性命的子悦更像个疯子,也更令人敬服。邹智楠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又叹了口气,他不想再挣扎了,他在内心中承认了一个事实,即便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那人身上也可能有着掩盖不了的光芒……
子悦也陷入了沉思,靠在门后另一边的墙壁。这些年她虽没有男友、只有一个醉酒的父亲,但是她有朋友,有关心她的这帮战友,有着这些让她觉得世间充满温情的一群人,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孤单、不觉得寂寞。可如今,她却要因为一些奇怪的遭遇而对他们有所隐瞒,不免有些不安。子悦抬起头,看着和邹智楠相反的方向,望向了那明亮的茶水间,听着那里传来的爽朗笑声,心中满是暖意。
二人没有再言语,直到晚餐到了,二人才提着大包小包地走进茶水间。子悦和邹智楠手上几乎拎着相同的东西,只是身为男人的邹智楠显得轻松些。
达森赶紧上前接过子悦手上的食物,摊放到了桌子上。
看到美食的刘畅则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突然失去了兴趣,发着牢骚说:“老大,怎么又是烤鸭呀!昨天你不是已经吃了吗?”
“是呀,可是你们没吃到,我再陪你们吃一次!”子悦兴奋地说。
“哦,南明的烤鸭天下闻名,你们竟不爱吃?”邹智楠为了融入,找了个机会加入了进来。
“川哥,你有所不知!认识老大前,烤鸭在我看来是奢侈品,是美食界的王者,一年吃上一次、两次,我感觉人生都圆满了!”刘畅说着内心充满了美好,只是他话锋一转,接下来的话里,又饱含了无助与辛酸。“可是,自打认识了老大,一个月就要吃一次烤鸭,而且平均每人半只鸭,你看这鸭,又肥又腻,这么吃,那还吃得下呀?”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快门,今年才吃第一次!”说罢,子悦将一个鸭腿放进了刘畅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