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珀天出现的条件很苛刻。
但小概率事件也是会发生的,即使概率再小,经过时间和数量的积累,总会有出现的时候。
鬼的寿命漫长到难以用准确的时间来衡量,而凛光也从未真的去思考过时间的流逝,因此他对于等待的时长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只是印象中似乎有过很多个夜晚,在面对猎鬼人的时候,他会思考憎珀天有没有概率被叫醒出来透透气。
在他已经因为长久的等待习惯,转而去开始研究哀绝的长枪到底是如何被挥舞时,憎珀天就这么水灵灵的,意料之外的出现了。
“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凛光滚了一身尘土躺在地上的时候,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感慨。
其实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学的,也已经记不清准确的解释了,只是大概记得这句话是在感慨一些事情总是难以顺应人心里所想的去发展。
是一种对于不存在的天上的存在的谴责,一种情绪的宣泄方式。
其实骂人也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只是凛光没学过。可乐和空喜有更直接的方法,靠着拳脚下的力道来表达情绪,但那样的方式对于凛光来说,是有些过于直接了。
不同于躺在地上见到他还颇为感慨的凛光,憎珀天对于自己被叫醒的情况接受的很快。
那双眼睛扫过整个战场,就已经清楚的锁定了目标,鼓槌敲打过鼓面,一阵阵沉闷的鼓声就是一曲单调的哀乐。
将聆听的每一位猎鬼人埋葬于此。
————
————
凛光对于不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相处方式,大多出自于直觉,然后是对于对方的观察。观察,最后总结出一套更合适的模式来让自己迅速的融入新环境,和新的监护人相处愉快。
就像黑死牟很讲规矩,无惨需要他听话,猗窝座希望他别惹麻烦,而童磨,童磨得单开一页,凛光如果参考他的想法,只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物理层面上的。堕姬和妓夫太郎很好相处,玉壶单纯的觉得他是特殊的废物。
但半天狗,这群家伙也得单开一页,因为他们没有什么需要被记忆的相处模式,可乐和空喜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小心折断他的骨头,会把他当作玩具,即使因此被他踹断下巴也不会改变,哀绝认为他弱的可怜,而积怒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小子。
这些观念牢固的可怕,不论凛光如何纠正,或者尝试改变都不会被动摇,他们只是在做他们想做的事情而已。
这是凛光以前没遇到过的类型。
凛光觉得正是因为和他们相处不需要有所顾虑,他才会这么喜欢这群家伙。
但憎珀天和他们有些不同。
该怎么形容呢
孩子总是有种难以被解释的直觉,能识别出哪一种人可以被招惹,而哪一类人不可以。
很显然,无惨和黑死牟属于后者。
而憎珀天。
凛光觉得他好像站在正中间的那条线上。
——
男孩儿沉默了太久,久到憎珀天以为他睡着了,因为本体说这小子不喜欢吃肉,所以为了节约体力经常会睡觉,几乎每次都要睡一整个白天。
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为了自证一样,男孩儿突然开了口。
“鼓,是只有你自己打的时候才会有效果吗?”
不论是讲话的语调还是节奏,亦或者用词,都有点奇怪,介于尊重和日常之间。
“不全是。”
不考虑奇怪的用词和语气,只参考提问的内容,憎珀天给出了答案。
男孩儿因为这个答案看起来有些纠结了,在他的注视下,男孩儿最终小心的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停留在肩侧的鼓面附近。
“那我可不可以”
伸出的手没被拦截,憎珀天也并未挪动身躯,他短暂的思考,最终将目光从男孩儿的身上移开,用实际行为表达默许。
手掌落在鼓面,不如鼓槌敲打的洪亮,却也是清晰的鼓声。原本安分下来蛰伏着的石龙子抬起头吐出一阵狂风。
于是那只手又拍打了一次,但这次是一声狂鸣。
“嗯?”
短促的音节,上扬的尾音,和歪斜的脑袋,清晰的表达出困惑。
男孩儿看看他触及的那一面鼓,又看看那条因为他的操控而看起来有些不合群的石龙子,短暂的僵持之后他继续尝试着拍打鼓面。
憎珀天对于凛光的尝试并未进行实质性的拦截,实际上他连口头的劝阻都没有,像是根本没注意到那只鼓和那条石龙子一样,只是迅速的将猎鬼人的身体吞吃入腹。
男孩儿表情越来越困惑,在石龙子每次无规律的行动之下那颗脑袋也跟着歪斜,在拧断他自己的脖子之前,憎珀天开了口。
“敲打是有顺序的。”
鼓槌从掌间分裂出,男孩儿适时的停手,憎珀天则做了个示范,在有节奏的敲击之下,石龙子的行为开始有迹可循,不再是乱七八糟。
数条石龙子在憎珀天的的操纵之下像是有同一个脑袋一样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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