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瞧我不懂,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恍然到:“存思!道家称为存思,你保持存思即可!”
存思我明白,当下点头说好。
陈浪盘坐杜天琪面前,拇指按住她的眉心,又吩咐我摁住自己眉心存思,随后喃喃诵念起经。
我当下静心,跟随进入存思状态。
存思原本用于沟通天地,状态越纯心性越明,心性明则六识明,即便不睁眼睛也能洞悉周遭事物。
在存思状态下,我听到了明朗的经,六识没有皮囊束缚,自已仿如置身旷野,诵经声从四面八方涌起。
我凝神静听,念至后来竟有和声,仿佛许多人在一同念诵,曲调高低不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念法亦有不同,有的声嘶力竭,有的悲声低泣。
我越听越浮躁,心神渐烦乱,旷野中忽地响起陈浪说话。
他宣了声佛号,告诉我这些都是冤魂,因以血肉供养杜天琪,其怨气难散,而今全依附在杜天琪身上,其数量众多,他正设法子超度。
杜天威处心积虑重生杜天琪,可到头来即便能重铸肉身,最终结果却是让她百鬼缠身,更何况真正的杜天琪,永远只停留在幼时记忆。
这样的执念,真的值吗?
存思中的我低头暗叹,再抬头时眼前一片红蒙。
我看到了一位妇人。
妇人衣着考究举止温婉,手里拎着挎包,款款走过青石板铺成的小街,妇人身后跟随一名小娃,四五岁的模样,癞头赤脚衣衫褴褛。
二人进了一间房,清幽雅致像是香门第,那妇人给小娃涂抹药膏,小娃疼得咧嘴大哭。
随后,我又看到妇人教小娃识字,此时的小娃又长了几岁,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大户少爷气质。
妇人慈爱,握住小娃的手一笔一画写,我注意到她的另一支手,捏了丝绢手帕,红色的手帕绣满金色鸳鸯。
二人正写着,旁边似乎有人唤妇人,妇人轻抚小娃头起身离去。
小娃独自练字,瞅不清纸上写的啥,但从笔画上看是三个字,我仔细揣摩好一阵,应当是“杜天威”。
写的画面渐渐淡去,在同一间房,我又看到了妇人临盆,一大帮子仆人忙前忙后,堂屋里一位富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面露喜色怀抱襁褓不停逗哄,襁褓里的婴孩哇哇啼哭。
这婴娃,想必是杜天琪,合着杜天威并非杜家亲生,看到这里我竟轻轻舒了口气。
再接下来我看到了山,蜿蜒巍峨的山,山顶有道观,老旧古朴似乎已有不少年头,此时的杜天琪已有四五岁,扎羊角辫穿小红袄。
杜天琪伏在一少年背上,而那少年正是杜天威,杜家兄妹行走在蜿蜒盘旋的山道,杜天琪许是累了,赖在背上不肯下来。
小丫头并不老实,一路上左蹬右踢手舞足蹈,杜天威虽说疲乏却很耐心的哄她,掏出一张手帕盖在小丫头脑瓜上。
也不知为什么,小丫头不再闹腾,顶着红红的帕子沉沉睡去。
红衣红袄,红色的手帕,这一刻我竟有些恍惚,觉着杜天威背着的,不是妹妹而是媳妇。
再后来,我看见了争吵,妇人拽住一个年青貌美的女子,那女子推倒妇人,富家男子上前扇了妇人耳光。
屋外,杜家兄妹趴在窗檐瞧,杜天琪吓得哇哇大哭,杜天威皱眉握紧拳头。
再之后是火,熊熊烈火…;…;鬼眼所见原本已红蒙一片,而今烈焰冲天耀红刺目。
我闭上了眼,隔了数秒方才适应,再睁眼时画面已不同。
少年杜天威跪行在焦黑废墟,时不时四下胡乱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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