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领了敕令走出小堂,片刻后上官婉儿也跟着出来了,当即便在外间值守的禁军中点派了四人跟随唐松一起出这趟差事。
在那四个禁军准备马匹时,上官婉儿走到唐松身边。此时的她再没了前几日在庄海山小酒肆中的随意模样,表情沉肃,行事端稳。[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递给唐松一份宫城通行腰牌后,上官婉儿转身便向小堂内走去,堪堪将要到门口时却又停住了脚步。
唐松机灵,见状走了两步到上官婉儿身边。
“多事之秋,慎行,慎言”压低声音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曾回的上官婉儿便迈步进入了小堂内。
目送她走进去,唐松会心的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会儿的功夫后,禁军备好马匹。唐松上了健马,在身后四个禁军的环护下出小院儿直往宫城西门而去。
对于唐人,尤其是要为以后的漫游做准备的读人来说,骑马实在是最基本的技能,恰如后世人骑自行车一样,那是上学时便必然要学会的。
唐松承继的这具身体同样也不例外,虽然骑术算不上高,却也能应付。
一行五人没有再走皇城的宣仁门,而是直接出宫城西门,再经洛水上的天津桥直接进入洛阳城。
出城之后马速更快,没过多久唐松一行五人便到了名满天下的白马寺外。
在寺门处通报了身份来历,随即便有知客僧领着他们到了白马寺后厢一处并不对香客开放的雅致院落外。
“左相便在此处澄心静思,一并连本寺主持亦在其中”那知客僧说到本寺主持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也毫无半点儿要同去拜见主持的意思。话说完向唐松合什一礼,宣了句佛号后便转身回山门去了。
对此,唐松也不在意,转过身去屈指叩了叩雅致小院儿的门户。
院门开出露出了一个锃亮的光头,但头上却无香疤,且剃痕极新,显然是刚削发不多久的。光头下的那张脸上也是满脸横肉,面上凶狠与油滑之色并存。
这哪里是什么出家人?分明是地痞街霸削了头发冒充的假和尚。
这假和尚看到那四个禁军后,脸色好了些,“敲门作甚?”
此人一开口,顿时便有一股酒肉的臭味喷出老远,唐松皱着眉头退后了几步,自有随行禁军上前与他说话。
听说是天子派了人来传敕令,假和尚忙大开了院门,道一声“得罪”之后便急急往院中的正堂跑去。
院门一开,便有丝竹管弦及女子的嬉笑声传出,至此,唐松也忍不住的大皱眉头。
白马寺乃佛教最古之丛林,堪称天下有数的名刹。而今却是藏污纳垢到了这等地步,真是荒唐到了极致。
唐松在四禁军的环护下于院门处站定,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后,院中正堂门户訇然中开,上次见过的昌左相武承嗣迎了出来。
两人是见过面的,且相互之间印象很深。走近前来的武承嗣见是唐松来传敕,微微一愣后笑道:“初见时是你被人拘管,再见时却是某被禁足。佛家讲缘法,看来本王与唐小友还真是有缘法的紧哪”
唐松边随着武承嗣向正堂走去,边轻浅笑道:“王爷只是静静心,在下上次却是生死一线。境遇差别可谓天远地隔,如何能比?”
武承嗣一笑,继而压低声音道:“自本王禁足于此以来,多蒙薛左卫常来开解。某是推也不能,却之不恭,遂只能谨守本心,牢记圣神天子谕令,不敢稍有荒唐之嬉”
这番小声说出的话分明是为自己开解,武承嗣想说的是这些酒肉歌舞俱都是薛怀义安排的,他虽然推辞不了,却也不敢接受,更不曾有违武则天的谕令。
此刻两人相距极近,却闻不到他身上有半点酒肉气,此言当是不假。唐松微微点了点头,“王爷放心”
闻言,武承嗣脸上的笑容更轻松了些。
这时两人已到正堂门前,武承嗣停住脚步束手礼请唐松先入。
唐松此刻是以天子使者身份而来,理当先行,所以也就没再谦让,迈步当先进了正堂。
这正堂面积挺大,一应装饰布置也极为精巧雅致。此时堂内当然再看不到酒肉以及歌女什么的,然则空气中的那股子气味及脂粉香却难一时散尽。
堂内最尊的方位处铺着厚厚的波斯毯,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偏腿坐在上面,两只醉眼朦胧的眼睛正打量着走进来的唐松。
这和尚坐姿极其不雅,脸上醉意醺然,全无半点高僧气度。但他身上披着的却是一袭紫色袈裟。
紫色极其尊贵,便是朝堂之内也只有顶级权贵方可服紫,民间完全禁绝。至于佛教丛林之内,除天子钦赐紫色袈裟外,便是名满天下的高僧大德亦不敢私自制穿紫色袈裟。
唐松印象中曾被武则天亲赐过紫色袈裟的就只有一真一假两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