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作完诗,不等墨干,而是朗声将诗诵了出来,走一步诵一句:
“王杨卢骆当时体,
轻薄为哂未休。”
两步走到范建面前,接着大声呵斥道:
“尔曹身与名俱灭,
不废江河万古流。”
贾琮字字如金石,掷地有声。
王杨卢骆正是唐初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他们是初唐坛上新旧过渡时期的杰出人物。
可是,总有一些人讥讽四杰,厚古薄今,四人作品已经达到最高的造诣,却还被认为是轻薄的,被守旧人讥笑。
后面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则是痛斥:
尔等守旧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本微不足道,只能身名俱灭,而四杰却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芳。
这里何尝不是把范建比喻为嘲讽四杰的迂腐人,自己无能反而嫉贤妒能,你将身死名灭,无人记得你,而七郎之名会随着其诗万古流芳。
人骂人果真不带一个脏字,就问你气不气!
“好诗!”
“传世之作!”
堂上众人亲眼见证传世之作的诞生,感叹、称赞声不绝于耳。
贾琮诵完诗,挥袖转身而去,双手捧着诗稿交于三皇子。
范建看着贾琮背影一张脸憋的通红,想到随着此作流传千古,自己的骂名也将遗臭万年,握笔的手经不住抖了起来,“当”,笔掉在了地上。
三皇子手持诗稿笑道:
“没想到贾家竟出了麒麟儿,恭喜李老得如此佳徒。”
众人心知,此等千古奇一出,无需等待范建的诗了,必然无法超越。
贾琮见那掉在地上的笔,心想果然只是十二三岁半大的孩子,这心智不值得自己穷追猛打,故而不再提及赌约之事,这是胜利者的大度。
然而无论范建是否打自己耳光,今日他脸都丢到爪哇岛去了。打,丢脸;不打,当众失信更丢脸。
几名少年起哄道:“范建,打脸!”
范建呆立在场中进退两难,看向贾琮。贾琮却视而不见转身而去,只字不提,仿佛忘了赌约之事。李宾之见状,点点头。
贾琮归来已是子时,夜深人静,紫叶居所在荣国府偏僻之处,黑灯瞎火。
盛夏的夜里,只有间或传来虫儿的嘶鸣声,贾琮抬头看向天空,没有了光污染和工业污染的夜空,繁星满天,星河璀璨。
贾琮来这里近三个月,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适应了这个新身份。
走进紫叶林,远远的瞧见紫叶居微弱的灯光,贾琮心里一暖。无论多晚、多黑的夜里,总有一盏灯在为你守候,这在前世身为单身狗是不可梦想的。
此时,贾琮知道,春芽为他点着一盏灯,在等他回家。
吾心安处是故乡,从这一刻开始,贾琮不知不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推开门,屋里的场景映入贾琮眼帘,一身翠绿裙的春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八仙桌上一盏桐油灯摇曳着灯光温暖了小屋,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春芽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