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月,主治医生郑重要求凌静怡提前剖腹。
本来凌静怡希望能撑到36周后再剖,毕竟怀胎仅八个多月,而如果三个宝宝能在腹部中待久一点,发育就更好一些。
但主治医生语重心长地规劝她:“有一胎的胎心已经快下降到危险值,情况不妙,必须现在剖,否则可能救不了。”
凌静怡这次住院保胎,也戴上了金丝眼镜,她戴着眼镜看到主治医生头顶上鲜艳的四颗红色爱心,没有犹豫地同意了,“医生,我相信你,立马剖吧!”
柳守义紧紧攥着她的手,漆黑的眸子泛红,唇角拉直,两三颗晶莹的眼泪忽然掉落,仿佛也砸在了她心上。
凌静怡虚弱地朝他扬起一个微笑,“没事,我会挺过的。”
护士请青年松手,便快速给凌静怡换上手术服,备皮,检查宫颈是否开,盖张被子,然后和医生一起将她轻放在移动病床上。
原来太紧张的时候,人是会失语的。
突然发不出声的英俊青年,只能绷紧一根弦,紧张地随医生护士一起,推着移动病床,然后在手术室外被赶出——这个公立医院不允许丈夫陪产。
柳守义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和护士将凌静怡推进手术室,而他只能在走廊外冰冷的白炽灯光下等候。
手术前,各种件不断递来,让青年签字。
厚厚一沓件,他粗略看一下,便心脏一痛,那些潜在的可能发生的后遗症,都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然而不签字,手术就做不了。
他向来漂亮的字体,因为紧张而形散神变,哪怕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这是他写下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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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手术室,冰冷的白炽灯、格状的天花板映入眼中,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凌静怡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瑟瑟发抖,不知道因为是害怕还是冷。
躺在不算大的手术台上,被脱下手术服后,赤着身而不着寸缕的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突然被人翻肚皮、翘走壳的可怜乌龟,沉甸甸的肚子坠得慌。
渐渐的,所有医护人员都到手术室了,合上手术室的门。
她静静观察她们,发觉这些医生和护士都是女性,各种年纪的女性,她们穿着严严实实的深绿色手术服,包围在她旁边,令人莫名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开始手术前,她一直担心会有男医生、男护士来给她做生产手术。
即便她知道,作为病人,在男医生、男护士面前可能就是一个人,一个没有性别之分的人,但这不妨碍她心里别扭。
被另一个性别目睹如此狼狈而没有尊严的生产,对她而言是一种心理凌迟。
被同性别的医护人员照顾则不同,她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她知道,在场的医护人员,有不少人都亲身经历过生产这一鬼门关,或多或少都会感同身受。
护士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见她紧张到不停咬嘴唇,便低声安慰她:“宝宝们在里面待很久了,迫不及待想到妈妈了。”
助理医生也眉眼弯弯的,看上去很和善,语气也轻柔:“妈妈很厉害呢,一口气怀上三个宝宝,宝宝肯定会像妈妈一样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