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怡赌对了。
刚工作不久的年轻民警,满腔热血,顶着烈日四处走访问询,还到玉米地探查——民警微不可闻地扯笑,田里枯黄一片,哪来的村支谣传的茂密幽深的玉米地?
民警甚至还去了地处清离村偏僻一隅的牛棚。村里的路不好走。不是21世纪那种平坦笔直的沥青路,而是那种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时不时还有扎人的野草。
因此,民警没让凌静怡跟着。一方面,是觉得这女孩娇柔;另一方面,怕凌静怡和牛棚里的男子合伙串供。
来到牛棚,民警愣住了,他第一次见这样长相出众、气质不凡的青年。明明他穿着朴素无华的衬衫,脚下也是廉价的塑料鞋。
但周身气度清俊贵气,浑身雪白,泛着青色的血管,比民警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白。用当地村民的话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城里人。”
然而男子肩膀宽阔,肌肉隐而欲发,瘦而不弱。只见他坐在矮矮的板凳上,双手捧,背挺直,眼睛专注地看。旁边嘈杂的声音,未能得到他一丝关注。
这样落魄的环境,这样艰难的处境,不改他一心向学的恒心。
“柳同志,你好,我是清和镇派出所的民警。想询问你一些消息。”民警简要地讲述了来龙去脉。
柳守义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他听到凌静怡居然被这样污蔑,心里钝痛,不理智的愤怒席卷全身。他手里的,“哐”地一声坠地,也浑然不觉。
这几天,因为高温天气,村里没有派活,整个清离村都在休顿。而柳守义心绪复杂,放任自己沉浸在忙碌的学业中。企图以忙碌,让自己止住胡思乱想。
因此,他对凌静怡的遭遇一无所知。要不是民警过来,询问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只见眼前的青年,闻言后,向来淡漠的桃花眼,更是泛着凛冽的寒意。显然在极力克制着怒火回答。和凌静怡说的一致,有来往,但是没有恋爱。
青年又补充说,村支有污蔑人的前科。
一旁午睡的外公被吵醒,年迈的老人从草席上缓缓起身。
民警慌忙去搀扶。他一看老人额前一颗黑痣,愣住了,“周教授?您居然在这里!”民警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周振国下放前,不仅是知名研究所的学术泰斗,还是名牌大学里的骨干教授。因研究上与小人同事有分歧,被恶意构陷后下放。
民警读的是普通的警校,但曾听过周教授的讲座。那时,他谈着隔壁学校物理系专业的女朋友,是陪女朋友一起去听的。
他对周振国印象很深。那场讲座开在大礼堂,坐无虚席,而周教授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出口成章。
讲座结束,有个学生突发状况,当场昏倒,还是周教授现场给他做急救。医生和护士到来后,纷纷称赞周教授急救措施得当。
不过奇怪的是,下放改造这么久,周教授居然和那时开讲座的状态,差不多。民警没多想,觉得可能是爷孙俩心态好,意志坚强。
殊不知,原先周振国体弱多病,生命一度垂危,而柳守义也饥饿缺食,经常胃痛。在凌静怡不停投喂水蜜桃、巴马香猪后,爷孙俩身体才越来越健康。
周教授满怀感激地夸奖了凌静怡是如何的好心。他不留痕迹地撇开凌静怡和自己孙子的关系,转成是凌静怡出于善心,过来救助生病的他。
来往密切,一是女孩担心他的身体,二女孩是向他请教功课,想更扎实地学习,更好地深入浅出地教课。
在周教授一五一十的阐述下,加上清离村村民的佐证,民警信了这番说辞。坐实了诬蔑造谣的村支,立马被年轻的民警带去镇上派出所,笔录按手印。
看着村支被穿着派气制服、体态笔直的民警带走,整个清离村都沸腾了。
派出所里。
清离村的李支,懦弱地哀嚎,一脸颓丧地解释,他被李铁柱骗了,为了给李铁柱出气才这样做的。
李支的头发乱糟糟的,胡茬也冒了出来,眼睛红肿,判若两人。他肥大的塌鼻子一抽一抽的,鼻涕将落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