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极恐,那场惨案颇有蹊跷,似有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嫌,想到那场灭绝人性的惨案与自己夫君有关,慕容清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她怎么还能坐得住?她真的担心那场惨案与萧岁寒有关,要不侥幸逃过一死的两个姑娘不找别人报仇,为什么要找幽州王拼了命地报仇呢?
无论那场惨案与萧岁寒有没有关系,她都要让这件事消失在萌芽里。否则一旦曝光萧岁寒真的参与了那件事,幽州王府从此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所以,便有了刚才那幕插曲。
然而,萧岁寒听了萧云灏的禀报,心中无比震惊,猛地回忆起十七年前那令人痛心疾首又历历在目的场景。
当他接到斥候报告,带领大队人马折回去时,慈净寺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一个一个被烧焦的人儿都成了焦炭,黑咕隆咚的,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男的女的就更分不清了,看现场情形不太可能有幸存者,他让手下人仔细搜查过,没有活人。
慈净寺惨案涉及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也就是自己的妹妹——淑妃娘娘。于是,他火速派人通知京城府衙和朝廷。
现场勘查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刑部尚、大理寺卿和京都府尹都到了现场,皇宫大总管陈公公受皇帝指派也到了场。自己虽然悲痛,但没自己什么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带着自己手下人,星夜离开现场,返回了幽州。
事后,他接到大理寺通报,慈净寺一众人等均遭暴力袭击,而后凶手焚毁了慈净寺,调查了周遭相关府县、乡里两个多月,没发现任何凶手的蛛丝马迹,没有一点点线索。不过,他们会继续调查下去。
当时气得萧岁寒一把撕碎了通报。
慈净寺死了一百二十六人,府衙和大理寺调查了两个多月竟然没有凶手的蛛丝马迹,怎么可能呢?
如果一个人作案可能好藏匿,但很显然慈净寺惨案是多人作案,搞不好是几十人作案,怎么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
雁过留声,水过有痕,行踪再隐蔽,也不可能调查不出来一丝马迹,都是那帮调查人员敷衍塞责,应付了事。
给皇帝办差都如此唬弄,可见办理此案的那些人平时是多么地逍遥自在。
时过境迁,自己再插手也不可能发现什么,气归气,那些人自有皇帝处置他们办差不利之罪,自己私底下留意就是了。
可死者中毕竟有自己的亲妹妹,而且他们兄妹关系手足情深,萧岁寒当时很痛苦,那种深入骨髓、挥之不去的悲伤,就像身影一般跟随他好长时间,才渐渐消失了。
可如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场惨案会有幸存者,如同黑暗被划开了一道细微裂痕,透进一丝曙光,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眼里突然闪耀着不可抑制的光彩。
萧岁寒赶忙让大儿子返回去,把刺客带过来,他要问话。
但等萧云灏赶到现场,眼前一幕令他魂飞魄散,母妃早已经率众把弟弟和两个刺客围起来了,看那个架势,是要灭了那两个刺客,而且自己弟弟可能也会遭到毒手,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挡住母妃,便飞快地跑了回去,向父王禀报。
萧岁寒听后也是大吃一惊,怎么王妃干预起府中事务?
他担心王妃干出让他终身后悔的事情,便急忙指派身边护卫王子轩火速去传他的命令……
萧云邈把丽人两姐妹领进客厅时,萧岁寒静静地坐在太师椅子上,一言不发,容貌刚毅、冷峻,眼瞳黑亮,冰如玛瑙。
萧云邈感觉自他离去抓刺客,父亲就是这么个姿势,看来父亲静坐良久,耐心地等待消息。
萧云灏就站在父亲一侧,眼睛直视两个刺客,一只手抚着蟠螭,像是随时准备防御刺客对父亲发动突如其来袭击似的。
萧岁寒看见小儿子领着两个身穿夜行服、身材细长妖娆、面容娇丽的年轻姑娘进来,只是略微移动了一下久坐而有些发僵的双腿,“喀啦”骨节作响。
一只大鸟降落在石砌的窗棂上,张开锋利的尖喙,幽深黑洞洞的喉咙发出一声锐利而粗哑叫声,叫声中透出几分痛苦的哀鸣,它的翅膀好像撞断了。
昏暗中,一个仆人跑了过来,大鸟想振翅飞翔,可失去平衡的它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了,它努力挣扎着扑棱翅膀,但最终还是被仆人捉住,仆人拎着它,心满意足地去了厨房。
这个工夫,萧婉清把母亲送回内庭,便跑来客厅。她不想父亲受到伤害,她要保护父亲,她手中持一把镶嵌着翡翠的宝剑。
芳草和落英姐妹走进客厅,并没有立马发难,而是带着评审意味的眼神,上下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坐在椅子上、已经过了中年年龄的男人。
萧岁寒已经奔五十而去,面容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身体健壮得不次于两个儿子。
即便坐着,依然显得身躯高大,两腿颀长,肩膀宽厚,腹部平坦,没有赘肉。手臂粗壮、结实,肌肉感十足,原本精致的胡须有点蓬乱,像是几天没打理了,样子看上去有些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