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影消,炎日来,水晶帘动微风起,荷花蔷薇一院香,此刻一张软榻上躺着一个瘦弱娇少年。卫玠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至她的别院,见到他直接躬身道。
“二公子,大公子今早临时受命随王济大将军外出巡查,嘱咐您暂时于敏阳侯府中小住几日。”
闻言卫玠倏然起身,差点咬掉了舌头,手中的本陡然落地。
“什么?”与那个无耻之徒住在同一个府邸,那还不如让他住大街上,卫玠紧紧锁眉。
她弯腰拾起落地的本,叹了一口气道。
“下去吧。”
卫玠深呼吸一口气,卫玠,不要怂!
第二日
雾薄风轻,流莺微啼。一辆翠帘羊车停于卫府外,只见一个身着白袍金缕镶边的男子悠然从车内下来,一双眸子蓝似碧空汪洋。
王聿一脸云淡风轻望着卫府门前一脸惆怅的卫玠,目光移落于她身后下人背上厚重的包袱,眸中生了一抹戏谑的笑意,唇边勾起一缕艳若桃李的弧度。
“府中什么都有,何须带这些东西。”
王聿步伐悠然来到卫玠身边,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轻抚腰间悬挂坠落铿铛作响的玉环,低沉醇厚的声音格外动听。
卫玠沉默不语,越过他向羊车走去。
望着卫玠故作淡定的身影,王聿眸光低垂流转过幽沉复杂之色。
车内二人相对而坐,相对无言,王聿优雅的沏了一杯香茶,微茗,随后神色闲适安逸翻阅手中的籍,羊车辘辘踏动之音徐徐响起,车内却寂静寥寥。
王聿翻阅页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过卫玠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略的样子,眼中似笑非笑。
“昨夜没睡好吗?”
良久,羊车终于停下,外面声音浩荡。
“是啊,如果不是要去你的府上,我肯定睡得很……”好。卫玠此刻困得不行,赫然她意识到什么,蓦然停住了,抬眸急忙看了王聿一眼,只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几抹戏谑之色。
“敏阳侯府已到,请侯爷下车。”
随行的护卫恭敬的掀开长帘,王聿弯身下车,随后卫玠也下来。
只见敏阳侯府门前站立着许多的护卫家仆和婢女,金色耀眼的牌匾之上四个大字“敏阳侯府”。
“恭迎侯爷。”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卫玠耳中。
这敏阳侯的阵仗居然这么气派,不经联想到如今贾皇后执政,独揽大权,且对朝中臣子猜疑无度,集权外戚,却格外信赖王济庶出二子王聿,更让他承袭嫡母常山公主的爵位。
“起身吧。”王聿挥手,温润的眉眼凌然霸气。
“禀侯爷,卫二公子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只见到为首一灰衣男子弯身恭敬道,只是他粗旷的脸上有两道深入眉的刀疤,令人注目的是他拥有一双深青色的眼瞳,卫玠微微一愣,似乎不似中原之人,倒像是外族异人。
王聿点了点头,移步往府内走去,身后一行人紧随其后,那位灰衣男子领着他往安排的住处走去,卫玠平静的跟随,目光落于府中景色。飞阁入云,亭台轩榭,瑶台琼室,流水潺潺,奢侈壮丽。
一路无言,灰衣男子停于一处名为未音轩的别院,转身对着卫玠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卫二公子,这便是您住的别院。”继而示意身后婢女将东西放于屋内。
“多谢。”卫玠轻轻笑道,转眸扫过院内景致,虽然是仲夏但这里的湘妃竹郁郁葱葱,满院蔷薇花香四溢,秀丽雅致。
随后只剩下卫玠,随意逛了一下院子,日头微辣,卫玠行往一处庭中避暑,安然闲适给自己倒了杯茶,木质的桌上放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卫玠些许疲惫靠在香榧榻上小憩,身边除了一个小厮,还有两个侍女各司其职。
不知不觉卫玠被困意倦席开来,一只手衬着额头,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只见身边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见她睁开眼睛,松了口气,急忙道。
“公子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天色已晚,请公子回房歇下。”
女子扶她起身,卫玠抬头只见一轮清亮弯月高挂于夜空之中,凉风习习,院中已经悬挂几站明亮的灯笼,竹影摇曳生姿,萤火翩然,沿着小径,行至她的屋子。
卫玠褪去衣物,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帘子轻垂而下,婢女剪去烛芯,清幽月华斜洒入房中。
夜深露重,窗外隐约有悉悉疏疏的声音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传至卫玠鼻间,窗棂咯吱一声,一道撞击摔倒之声清晰作响,卫玠狐疑,倏然起身,月光照明下,只见一个黑衣劲装男子躺在墙角,脸色惨淡,一地血迹斑斑,男子眸子落在卫玠身上,刀光掠过,卫玠只觉得脖颈处冰凉刺骨,一把长剑锐利无比架着她,似乎下一刻夺取她的性命。
“不想死,就不要呼叫。”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窗外凉风浸入衣襟之内,激起一阵寒意。卫玠不敢乱动,眸光低垂,沉下声道。
“我也怕死,绝不乱喊。”
闻言黑衣男子微愣,脖颈上的剑似乎松了几分,只是剑身粘着未干血渍,卫玠暗想这人怕是闯入敏阳侯府遭到围杀,下一刻恐怕就会有人前来搜查未雨院。
果然,一阵脚步密集传来,屋外火光冲天,闻此,卫玠心上一阵紧张,又听到男子压下声音威胁道。
“我死了,你也要陪葬,救我,就是救你自己。”
卫玠暗骂一声,心皱乱如麻,只听到一道清冷似雪的声音传来。
“方才府中闯入一名刺客,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