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外面电视的声音在响着,张舒和张威两个电视迷正在看电视。
张不凡说道:“妈,打开那把锁走出来吧,及时走出来,你还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华。”
妈妈叹了口气:“怎么走出来,跟老师讲和?别想了,这是一个死结,为了这个死结,你爸连进市里的机会都可以放弃,宁可呆在这个地方,在这里他才能站到最顶端,才能踏实,才能安心。
“他踏实安心了,我们这个家就能平稳,你们几个孩子,就可以不受影响。如此再过个十来年,我们就都到了退休的年龄,妈妈这辈子也干不出什么事业来了,不如就按照目前的轨道平安地过去吧。”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在这里呆的!爸爸怎么能这么自私?”张不凡倏地站起来。
“不是不是,就是钱不够,我没有表达清楚……”
妈妈显然没想到张不凡是朝另一个方向理解她的规劝,有些措手不及,着急地说,“你别嚷嚷,这样只能让事情更糟。”
就在这时,门“嘭”的一声响了。
黄绮和张不凡对看一眼,听到脚步声中,张舒张威各叫了声:“爸,回来了。”
张安默闷闷地应了一声,就往卧室里来,两人不知怎的都有些紧张。
张安默在门口处停下,看着两人,笑一声,黄绮已经闻到了他的满身酒气,更加不安:“阿凡,去拿汗巾给爸爸擦汗。”
张不凡应了一声,刚要走出去,张安默一摆手,说:“用不着这么殷勤。为什么不说话了,继续说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不是在信在说得还不够,回来再加补充?”
张不凡说:“我们只是在谈怎么才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张安默冷笑道:“是这样吗?”
张不凡道:“你不相信我们。”
张安默说“如果我相信你,才证明我是傻瓜。你觉得我真的是傻瓜吗?”
黄绮说:“安默,你别冲动,冷静点,阿凡自作主张去找毕恭,是他的不对,但他已经知错了,表示不再去了,你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张安默说:“他知道错?他还以为他正确得很呢,他有知错的时候吗?”拧开了风扇对着自己吹着,冷笑道:“他哪年不给家里丢几次脸,也不能安心。”
张不凡火气上升,不顾一切说:“是,我是不知错,我是丢脸,我也没答应不去老师家,我就要去,你说这样丢你的脸,但你的脸也该丢一丢了,你为了你自己的脸,丢妈妈的脸多少回了?就你那张脸是脸,妈妈的脸不是脸吗?”
黄绮见张安默气得发抖,急道:“阿凡,你就不能让一下……”
张不凡说:“妈,爸爸他根本就是回来吵架的,要吵就吵,哪一年不大吵几回,我还怕跟他吵架?我就是要去,我在这里受气够多的了,到了家至少不受气。”
张安默一拍桌子厉声道:“好啊,你还有理,你还真要给家里丢脸,你还觉得丢得不够,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这个地方谁的眼里还有你?哪个老师听了你的名字不摇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一点不脸红,我明白跟你说,如果我还活着,如果你还叫我‘爸爸’,你就不能去家。”
张不凡说:“你简直是心理变态!”
黄绮急忙说:“阿凡,你出去,出去!”
张不凡听妈妈声音严厉,只好走出来,张舒、张威都看着他发楞时,妈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听得里面张安默道:“好,就是心理变态,我就是不让你去攀大树,谁让我是你爸爸,至少名份上还是。”
又听黄绮颤声道:“你,你在说什么?”
“刺耳了?我说的还比不上人家说的刺耳呢,反正我脸皮也给你们丢光了,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你调教出这样一个好儿子,丢了我这么多脸那也罢也了,你自己还生怕丢得不够,跟着凑和。我已经忍够了!”
“安默,你这话过份了!”
张安默吼出声来:“过份?老婆丢我的脸,儿子丢我的脸,还想要我怎么做?脸都没了,还想我怎么做?”
张不凡、张舒、张威面面相觑,张舒咬着牙关正要说话,被张不凡用目光制止了。
黄绮很冷静地说:“这就丢你的脸啦,你的脸也太容易丢了吧,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脸?真正有脸的人,不会这么容易丢脸。”
张安默气急败坏:“黄绮,我告诉你,我再有脸也经不起你这样反复的丢,不是一两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这么多年,你和你这个儿子给我长过一回脸吗?”
这声音,已经是在吼了。
张舒气得抢过张威的遥控器,一下子开到了最大音量以示抗议。
“对了,还没算你那小女儿,就你们三个,给我带了多少麻烦?我就这么一张老脸,没像你们那样一个个长得三尺厚,怎么丢得起啊,你说我怎么丢得起?”
张舒这下不满意了,立刻关掉电视,大声回敬:“喂,我这看着电视呢,关我什么事了?你再这样火烧鸭绿江,就别怪我雄纠纠气昂昂,保国保家乡了……”
张不凡用眼色暗示她住口,她连看也不看。
“我又丢你什么脸了你说,就你那张脸,给我我还不要呢,我这脸是我妈给的,丢也是丢我妈的,我妈的脸我也舍不得丢呀,多漂亮的脸,这样的脸除了瞎子谁能不珍惜?我知道是有人瞎了不珍惜,但我没瞎啊,我亮堂着呢。”
黄绮崩溃说:“张舒!你又瞎渗和什么?”
张舒说:“妈,这怎么是我瞎渗和了,我这里贯彻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一声不响看我的电视,他点我名了,小女儿不是我是谁呀,想找人帮他私生一个他也没这能耐啊。不就是少了几分没考上重点高中吗,一天不提能把人给闷死吗,还整天说我早恋,我恋我的,他着什么急,一天天蹦那么高,我还没给他整个外孙回来呢,要不要整一个给他长长脸,补一补他的脸皮亏空?”
张安默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听听,你听听,黄绮,你自己听,这是一个女中学生该说的话吗?你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孩子的?”
张不凡刚才气急败坏,这时已经稍稍平静了些,正后悔自己说话太冲动,结果张舒没心没肺加入战团,本来就已经乱成一锅粥,她再搅入,那就很难收拾了。
他急忙把她推进另一个房间,张舒还很不甘心,但是力气跟张不凡比还是有差距,被张不凡推进去了把门关上,外面加锁锁住。
可是这房子的隔音不够,张舒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嫌我说的话不像女中学生说的,先检讨自己说的话像不像一个正常男人说的话,一个男人光知道跟老婆孩子发脾气,见了外面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威风只敢跟自己家里人耍,这不更丢人吗?对了,这不叫丢人,这叫贱格。”
张不凡无可奈何:“张舒,别添乱了行吗?求求你了行吗?”
可能是没听到反击,张舒算是消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