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呵呵冷笑,“即便多年,一个敢藏有自己心思的奴婢,我也不敢再留着用。”
康叔闻言不再多劝,只叹了口气,云祯却问,“胡非是不是也在来我这的路上?你即刻去一封信,他来便来,让人不必阻拦。”
康叔瞪大眼,“哥儿,你分明知晓,那胡非一直不讲理的..”
云祯抬眼看他,他收声咳了一下,“你还理那胡非作何?他是被惯坏的小祖宗,性子骄纵又蛮横,依我看,能不搭理便不搭理的好。”
云祯却另转话头,不再提起此事,“院虽挨着我府上,到底不在府内,你去唤宴景过来,随我去看看,院回我府最近的路修得如何。”
康叔应了声是。
云府在后山修建了一座院,名为云光院,是云祯祖母,成恩夫人的名字。
在池国,成恩夫人算得上是颇有名望的人,她一生虽不曾在仕途上一路进取,却敢为天下不公开言,更不惧前代党伐相争,掷地有声为朝堂百官正衣冠。
也因此,云光被圣人封赏成恩夫人。
可惜,成恩夫人养的女儿,云霞,却于功名一事颇不长进,三次科考不中,后来总算考上,官职也很不争气,只后面一路走运,官升至礼部侍郎,再往前不得。
而云霞,之所以能官升至此,却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致,只因她娶了个贤夫卫雅,借夫家荣耀,虽才能浅薄,却仕途畅通。
卫家以善战闻名,大池每每边境被犯,总是卫家领兵击退敌人,圣人忌惮卫家,却也离不开卫家。
云祯父亲卫雅,正是卫家人。
云霞娶了卫雅,卫家人每每征战有功,圣人都会给予嘉赏,连带着,云霞也得了好处,仕途畅通。
可惜卫雅命薄,五年前因病而逝,留下独子云祯。
守孝一年,陈圆来云府找云祯玩,意外发现云府下人宴湖,竟欲勾引家主,陈圆将此事说给了云祯,云祯命人将宴湖送去郊外庄子上守地,而母亲,什么也没否认。
也因为此,云祯欠陈圆一份人情,他记着陈圆的好,陈圆却真心地喜欢这位漂亮的大哥哥,总跟在云祯身后转。
云祯从小跟在祖母云光身侧长大,祖母走后没几年,又到父亲离世,给了云祯不小的打击,因着宴湖这一桩隐事,同母亲云霞起了争执,气得离开城,去舅舅家散心。
这一离开,便是三年。
头一年,原先住在李家村时,云祯还未想好要盖院,出了李冉蓉一事后,云祯命人在罗家村盖起云府,途中曾短暂地回城住了一段日子。
就在这段日子里,云祯竟发现,自他走后没多久,宴湖便被母亲再次调回了云府伺候。
云祯同母亲,又一次生出不快,他愤恨难当之下,令下人将那蛊惑母亲的宴湖打死,云霞也生了气性,索性任云祯再次出了城,不管他要去何方。
这一次,云祯要久住罗家村里,命人修建了云光院,并给祖母昔日曾伸出一臂之力,相帮过的陈子君信一封,请她来院执教。
陈子君倘若肯来,云光院便是个吸引城世家子弟瞩目的院,云霞碍于母亲仁厚的名望,陈子君在圣人面前的地位,也绝不能做出举止有失的事。
云祯算好一切,果真到云光院即将建成之时,等来了母亲千里遥寄而来的信件。
五月初,罗绫这些日子也很忙碌,云光院即将开课,无数人来看热闹,可惜一场童试,刷下了大半的人。
也是,禾米镇这般偏远之地,能有几个读人?
罗绫考过了童试,正式成为一名童生,准备入院念。
陈子君也进入云光院当山长,虽则院是云府的,云祯却尊陈子君为上。
方温言与罗桑,高高兴兴地带罗绫去云光院交了束脩,行了拜师礼,当日一同行拜师礼的,除了云祯几人,还有另三人,罗泽,李静,严饼。
罗泽也是罗家村的村民,而李静与严饼,则是镇子上的,几人全是寒户子弟,拜师日起,罗绫几人便觉相互之间很是亲近,选的桌椅全在一排。
行完拜师礼,各自回去自己寝院里整床铺铺席,小郎君们一个院子,小娘子们一个院子。
白樱舞、杜苑住一院子里,李静、严饼、罗绫住另一院子里,顾子涵与罗泽住一个院子里,云祯不住院。
虽然院离罗家村明明不过小半会功夫的路,罗绫却还是要与一众同窗住在院里。
方温言本来很不乐意,但后面闲逛一圈院的景致,瞧见云光院里不止有那洒扫庭院的下人,还有膳娘按时送饭过来,照料几个孩儿还算周到,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池国的院向来如此,还能怎么办呢?方温言开始盼起院每一月一次休假的假期。
方温言与罗桑最后塞了些银两给罗绫,很是不舍地离开了院。
罗绫送走父母二人,手中捏着那一小袋银子,将夹在腋下的取出,轻叹口气,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