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街上行人逐渐增多。
经过一夜折腾,一众官员如被妖精吸了魂般无精打采,面如土灰。
马车有规律的颠簸,车帘摇晃,阳光斜撒进马车,照在姜念安单薄的后背,如果这时候往天上看,可看到日月同辉的景象。
车轮碾压过小石子,发出“吱呀”的声音,伏在桌案上小憩,姜念安发出一声轻哼。
接连波折早已叫她心力交瘁,可她此时秀美紧皱,嘴角微微下撇,可见睡的并不安宁。
“吱呀吱呀~”
马车向着皇城方向前进,她的梦境也随着马车被拉向皇城。
那是六年前的皇城。
“永安公主,醒醒。”“醒醒!”
“啪!”
“飞”从天而降,砸在姜念安手臂上,白嫩的肌肤很快泛红起来。
姜念安吃痛,懵懂的爬起身来,她揉揉眼睛往前看。
身着银灰色竹枝常服的姜长风得意的冲她一抬下巴,道:“老师,我就说你这么喊她,是行不通的。你瞧,这不醒行了。”
在这个年代,十岁以上,未满二十岁的宗室子弟皆可入学。
这是姜念安第一次入宗学读。
周围的人跟她都不熟悉,见此,发出轻轻笑声。
他对侧的中年男子气得脸色涨红,对他的行为感到既吃惊又愤怒,握着戒尺的手不住地发抖,稍稍抬起,又迅速放下。
“站起来。”
复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跟他讲,何为尊师重道,何为兄友弟恭。
姜长风掏掏耳朵,指指姜念安道:“可是...她也不疼啊。”在他印象里,姜念安是个稍微不顺心便能哭得惊天动地的娇娇女。不哭,指定就是不疼。
可这并非出自他本意,这老头儿讲当是无聊,说话就跟念经,他听的乏趣的很。
如果姜念安怒气来能将课堂扰乱,那可太合他心意了。
太傅听不见他的心里话,也不知道自己方过而立之年便被人呼为老头。他求证似的看姜念安,“真的不疼吗?”
正在拾的姜念安闻言,拎着回身,迎上他关切的目光,温和一笑,回:“不疼,放心。”
太傅微微松口气,继续对姜长风叨念:“瞧到了吗,这就是兄友弟恭。你拿砸妹妹,妹妹不跟你置气,还让你放心。”
姜长风再次回头看她,似是求证。她附和着点头,姜长风困惑的收回目光。
她面上笑着,笑的和蔼可亲,笑的如沐春风。把藏进袖子里,卷起,再使劲卷起。
太傅口水横飞,姜长风垂眸低头。而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往右看,坐在他后侧的路知远也跟着发抖,只不过他是笑的发抖。
察觉到她的视线,路知远侧过身来,一只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手里捏着笔,紫毫笔在他白皙光洁的手上飞舞的极快,一张还未完全脱下稚嫩的脸上便是张扬与明媚。他笑得开怀肆意,三千发丝被一根藏蓝色发带轻轻绑在脑后,随着发抖的身体来回摆动。
“你刚刚梦到什么了?睡这么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边说着,他指指自己嘴角。
十岁的姜念安一窘,连忙伸手去擦,然嘴角光滑干净,她质疑抬头,对侧路知远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勉强立直身子,捂着肚子,笑的不行,
“还真流口水了?我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头去看。
肩膀被狠狠一敲,他回头对上太傅严厉的目光,刚准备露出招牌一笑,“二叔...”肩膀又被击打一下。
阵阵发麻。
“在宗学,要唤我老师,或者师傅。”“是...”
路家二爷路铮,博学广识,深得帝心,仅过而立之年,便官任太傅。
他知道,自己这招在二叔这里是行不通的,正准备乖乖受罚。
忽然,侧前方飞来一本籍,当当正正咋在路知远脸上,刚巧不巧砸在他嘴角。
籍落地,路知远嘴角周围迅速通红,嘴角划出道小口,沁出血珠。
众人惊呼。
姜长风狂拧大腿,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路铮、路知远傻了眼。
“哼,你说我疼不疼?”十岁的姜念安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他们身后,愤愤道。
可算叫她逮到机会了,砸不了姜长风可惜。但是能砸到更过分的路知远,也不算太亏。
任谁也没想到姜念安蛰伏许久,忽然发难。
“所以你到疼不疼?”姜长风由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