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侯站在水池边望着水面一阵恍惚,他有点腿软。
“现在测试30折返,主要看速度。【水鬼】可以调节自身与水体的摩擦力,速度总不至于太慢。”
不得已,郑侯跃入泳池,双臂奋力划水。
“23米分钟,很普通的成绩。吃了几口水?”陈墨瞳戏谑的望着他。
谢尔加脸上则是不偏不倚的冷峻:“休息一下,接下来测试水中憋气时长。”但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脸上也兜不住了:
“5秒,这就是【水鬼】吗?”他话没说完,但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在全体学员从一年级开始就必修的游泳和潜水的卡塞尔学院,这样的成绩只能说明——他们中混入了一只旱鸭子。
郑侯攥紧了拳头,脸上表情快速变幻,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这番景象,把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陈雯雯逗乐。在对方爬上岸咳水时,他在捧腹。不过笑得太用力,他很快遭到报应。陈雯雯在走开时踩中水池边的救生圈缆绳滑倒,一屁股摔在池边,接着滚进了深水区泳池。
陈雯雯猛猛喝泳池水,狼狈的从水中探出头来,旁边深水区的一群男学员在哄笑。陈雯雯面红耳赤,其实他水性还可以,只不过刚刚屁股狠摔得这一下让双腿都麻了,一时间奋力挣扎也使不上力。
一条结实的手臂伸了过来,托他一把,并招呼他说:
“小母龙女士,今天怎么肯赏脸下水玩了?”原来是凯撒,正在和一群学生会成员游泳。
凯撒接到他后,旁边的学员就吹起了挑逗的口哨。其实陈雯雯这两天虽摘掉了绷带,但伤并没完全恢复,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看着很丑,而且还挺吓人的。不过旁边这群年轻人并不在意,真是群不错的家伙。
凯撒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安慰他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也是蔷薇的尖刺。我母亲陪我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听不见也看不见,她为了把我和吵架的父亲分开而摔倒在玻璃上。她从来没有因此抱怨过。”
“不用担心有了伤疤会受到轻视,”凯撒轻轻抚摸陈雯雯脸上的伤口,“你很坚强,会是个好母亲。”
陈雯雯撑在凯撒臂弯里,这话听在耳中让他别扭的大脑发涨,这种温情的话实在不适合自己。不过凯撒这撩妹技术,让他自愧弗如。
“咳,咳。”水池边响起清嗓子的咳嗽声。
审查会主审谢尔加站在水池边拿着一份件,通知说:“陈雯雯学员,你的审查记录和血统检测单,需要你亲笔签字。”
陈墨瞳正站在他右手边,抱着手肘望着这一幕。
“哦,对不起,我失陪了。”陈雯雯狼狈的爬上岸。他在谢尔加的件上签完字扭头就走。内心有种小三偷吃被撞见的羞愧感,让他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当晚,陈雯雯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明天就是校董参加血统审查会的时间,他们的投票将直接决定学生未来变成被囚禁的怪物,还是自由人。他自己是否需要在校董会受审的通知将在今晚十二点前会公布……而自己刚刚惹了审查会副手陈墨瞳,怎么想都不会导致好的结果。
果然,晚十点教堂的钟声一过,就有人来敲门了。
陈墨瞳带着舍友苏茜,两人径直走入宿舍,盯着床上的陈雯雯,一言不发但态度不言而喻。
陈雯雯听话,马上就起床拜会大姐头。
陈墨瞳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前面带路。陈雯雯就在后面乖乖跟着。
一行三人来到体育馆。此时时间临近深夜,这里已经没人了。空荡荡的篮球场内开了夜灯,中间孤零零的放着一把椅子。苏茜拉着陈雯雯的手,安慰她说:“别害怕,没人会动用暴力,只是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是,你们不动用暴力,但是会用比暴力更见效的东西压死我。陈雯雯无法反抗,很自觉的坐在椅子上。
陈雯雯抱着膀子在他面前踱步。陈雯雯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对方掌握生杀大权,还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几乎彻底输了,虽没有主动勾引凯撒,但因为一系列误会触发了女生之间的妒意,是自己该死。
陈雯雯已经决定认输,只要陈墨瞳提问,但凡不是致自己于死地的问题他都会和盘托出,只求一条生路。
“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陈墨瞳终于开口,“你身上有很多特异的点,太多不似常人的地方,扰乱了我的判断。你身上有很多矛盾点,完全对立的元素竟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你会在论坛上用不同的账号扮演完全不同的角色,一边发引战言论看其他人吵架暗自窃喜,一边装作小女生接受男学员的好意;你会在买东西的时候不在意物品细节只考虑廉价,爽快的掏钱包,但发现买到假货之后又会嫌自己傻;你一直想去公共浴池洗澡,但每次脱了衣服又在泡澡区门前犹豫,最后自己一个人去冲淋浴;你喜欢同凯撒芬格尔一类的男生称哥们,有意的接近他们,但一旦对方露出好意你又会害怕的逃走……尤其是现在,你的表情和动作同路明非这样的小男生几乎一致,但你的眼神又在祈求得到同性之间才有的怜悯……”
旁听的苏茜捂住嘴惊讶:“事情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啊,陈墨瞳。不要太逼学妹了吧?”
“没事,我有分寸,”陈墨瞳转而继续质问陈雯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么矛盾,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陈雯雯?”
听到这里,陈雯雯满头大汗:“我我……我有点人格分裂,而且比你想象的要闷骚……”他祈求把话题带往别的方向。
“不对,你身上的这些矛盾点我一直理不清头绪,它们彼此交织的太多,形成的简直是一个拼凑出来的人,缺乏联系的线索严重影响了我的判断,”陈墨瞳接着说,“但后来我突然明白,这些元素之间彼此没有联系才是最大的联系,它们很有可能指向同一个源头……你是一个严重的,被拼接的人。”
听到这里陈雯雯心凉。完了,被这妮子的洞察眼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