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便是李羡鱼五岁的生辰,妇人一早就起来烧好了水,等汉子逮着母鸡来宰。
李羡鱼就坐在院前,看着昨日趾高气昂的母鸡被逮住,实在是大快人心,一套流程下来,一只白切鸡就摆在了餐桌上。
难得吃了一顿肉,自是喜滋滋,又听自家婶婶说下个月送自己入仙门的事。
虽然他已经从柳清姝那听来了,有了些心理准备,但从婶婶嘴里说出来,也免不了片刻沉默,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夫妇二人原以为会是一番哭闹,再苦苦相劝,李羡鱼这般倒是让夫妇俩颇感意外。
又不由得担忧起五岁的李羡鱼能不能吃得那份苦头,在外受人欺负了咋办?
李羡鱼倒是没想那么多,每晚睡前都要拿出一本满是褶皱、有些发黄,写着些字的小人,不时翻看,不时呢喃着什么,一颗心早就不知飘到了哪。
一晃眼,已是到了仙门招收弟子的那天,夫妇俩带着五岁的小鱼早早的就出了门。
走至村头,一路上都是成群,带着自家娃娃的队伍,都是去那临渊宗的。
孩童们也是东张西望的找起熟人来,不一会便是凑成了一堆,像是群麻雀一般,叽叽喳喳。
大人们就跟在在后边,不时问问那是谁家孩子,又不自夸夸自家孩子。
不过半日,一群老幼妇孺就来到了一个方圆一里的青石广场,一眼望去,青石广场尽头,便是一座被薄雾笼罩的大山,朦胧中隐约看见有白玉石阶,自下而上。
山前更是有左右各一根,三人合抱的大石柱,上面刻着腾云祥龙,云雾缭绕间仿佛活过来一般。
又忽的一阵云翻雾涌,竟是在最上方的牌匾上凝出临渊宗的字样,俨然一副仙家气派。
只见那云雾间的仙门中,有几道人影缓缓走出。
走在前的青衣老者便是那今日主持招收弟子的临渊宗外门执事长老。
而紧随其后的四人便是临渊宗弟子,几人皆是一身白衣,上有云纹,腰悬佩剑,胸口有渊字样的刺绣。
青衣老者缓步而来,身后四人分出两人,在门坊前停下,各站一边。
另外两人则随老者走至近前,老者目光稍稍打量了下众人,面带微笑。
“今日,是我临渊宗招收弟子之日,感谢诸位信任我临渊宗,将自家孩子送来我宗历练。想必各位也是知道宗门招收弟子的条件了。”
“五岁以下的孩童便带回去吧,五岁或五岁以上的,便让其自行去广场中央候着。”
老者说罢,广场中一阵骚乱,临行前,大人们自是要叮嘱一番。
老者等着众人稍稍安静了些,又继续道:
“而今日来此的皆可在左侧取一份薄礼,些许银两罢了,此后的每月,都可来此取一份宗门分发的物资,作为他们加入临渊宗的回报。”
场下众人皆是一愣,倒是没想过自家孩子加入仙宗,还能给家里带来这般待遇,自是有些意外。
言罢,老者身后两人便各自分开,一人领着孩童去往广场中央,一人则带着大人们去往另一边。
李羡鱼也是在自家婶婶百般叮嘱下,缓步走向了广场中央。
他自顾自的抿着嘴低头走着,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婶婶,怕自己看到婶婶那担忧的神色,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李羡鱼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就难产离开了人世,父亲也在他一岁大的时候,过于思念已逝妻子,积郁成疾,最后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一岁大的他。
隔壁的陈氏夫妇觉得孩子可怜,便将李羡鱼带回了家,当自己孩子抚养长大。
今天,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唯一的亲人,踏上这未知的仙途。
但他没有一丝胆怯,从小他就想着,长大了能给叔叔婶婶带来一点家境上的变化。
比如,一日三餐,餐餐有肉。
一想生辰那日,能吃上那白切鸡,李羡鱼也是见着叔叔婶婶脸上笑意不断。
想着,他也是眼前一阵模糊。
若是能让叔叔婶婶平日里也这般开心,哪怕是离家远了些也没事,只盼他们能过得好些,只是这天来的早了些,自己还没来得及长大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