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瑜一人往西跑,渐渐感受不到那群黑衣人的气息了,只是这片山林植被茂密,很容易失去方向。
她下意识地跃上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想借着月色看看如何翻过这片大山,去往边境。
待有了眉目,便跳下树来。此时,恰听见一支冷箭破空而过,正对着刚刚她在树上站着的位置。
江慕瑜心中一跳,不由地目露警惕,“难道那群人这么快找来了??”
左右扫视,周围却又平静如初。仿佛刚刚的冷箭只是幻觉。
她以大树做倚背,仔细辨别着空中微弱的气息。很快她就察觉,刺客并不是同一批人。
来人的作风似乎和此前的黑衣人完全不同,黑暗中仿佛有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许从他们上山就一直跟着了,直到她落单才开始行动。
那么,或许只有“他”或者“他们”才是真正的那个黄雀。
江慕瑜不由地冷汗涔涔。
突然,毫无征兆的又是几道冷箭袭来,她神色一凛,连忙侧身借助大树一一躲过。
接着,银色的寒光一闪,一个蒙面的青年男子终于现出了身形,瞬息之间已经迫近了她的面门。
江慕瑜不愧是出自将门,反应极快地一个后仰,以足底为支点,往左侧一个旋身,躲过杀招,又反手一推,使出一招“镜花水月”,剑气变化多端成虚影,男人一时摸不清,竟避开些许,缓了攻势。但江慕瑜这招全然是个虚招,对战皆是为了迷惑敌人,手中的流星镖已然出手。“嗖嗖嗖”连发三道。
那男子狼狈地左翻右旋,目中竟也露出一抹狠意。再不给江慕瑜闪避的机会,使出一招“长虹贯日”再接一招“顺水推舟”,径直向江慕瑜扑来。迫使她不得不挥出宝剑正面硬接。
霎时间两剑相击,寒光四起。两人你来我往地对上了数十招。
江慕瑜越打越困惑,这男子握剑的姿势甚是怪异,明明内力深厚,招数却耍得不甚熟练。若非如此,她早该败了。
此刻男人一个横挑,宝剑的寒光映出了他的眉眼。
江慕瑜几乎是愣住了一秒。
那眼眸好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
恍惚之下,竟被男人在右肩刺中一剑。
江慕瑜闷哼一声,往后踉跄几步。不知为何那男人似留有余地,没有往前加深此击。倒让两人分开些许。
江慕瑜不敢恋战,随机应变,转身拔腿就跑。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顿了一秒,接着就领着手下追来。
树林中隐约透出四个追兵的动静。几人气息沉稳,显然身手不凡。
江慕瑜的肩伤不断渗出血液,浸湿了她大红的婚服。她咬着牙一声不吭,拼了命地运着轻功,呼啸的风声中传来几人近在咫尺的气息。
她一边凝神躲避身后之人,一边仔细辨别方向。连跃两棵树后,忽见前方豁然开朗,只有些许碎石和一棵几人方可合抱的大松树。
又疾跑两步,这才在月色下看清了前路,那大树的阴影笼罩下,赫然是道万丈悬崖。
江慕瑜面色一白,毫无征兆地转身又与追来的领头男子打了起来。其他三个手下训练有素,主子未发话,竟站立不动地原地观战。
但她到底受了伤,此刻握剑的右手都在轻轻打颤。接了男人霸道一招后,自己被逼退数步,一脚踩到了悬崖边上。大惊之下身子晃了晃,以剑尖指地,这才勉力站稳。脚下碰落一些碎石,掉入悬崖,半天听不见声响。
但奇怪的是,男人既想置她于死地,见她被逼到悬崖,竟又突然收剑退后两步。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江慕瑜面色沉沉,惊疑不定。凤冠早已掉了,此刻她的长发散开,露出一张冷艳高贵,凛然不可犯的脸。
“你们到底是何人?”
领头的男人一声不吭地瞧着她。半晌才道:“我乃花盛国三王爷。”
声音古怪,似乎刻意隐藏了。
“为何要杀我?”江慕瑜冷冷的问道。
“我花盛受大俞和凤奚两国所扰,若大月与大俞联姻,我朝更无法抗衡……”
“不对!你就不怕被我大月和大俞知晓,联兵灭了你花盛?” 江慕瑜冷声道。
“杀了你,自然做得干净。”男人凝视着她,“静瑜公主,看在你乃女子的份上,自行了断吧,会死得舒服些。”
静瑜公主
静瑜公主……
江慕瑜凤眸微睁,忽地从一团乱麻中抽出关键的一缕,顷刻间想通了所有事情。当下只觉遍体生寒,心如刀割。一时苦涩、绝望之情齐齐涌上心头,她望着眼前的男子,放声大笑三声,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东陵晟,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花盛的三王爷??”
“!!”
一语石破天惊。江慕瑜的眼神带着笃定,问话更是犀利。男人眸光微凝,目带寒意地瞧着她。
身后几人亦是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男人缓缓扯下了面巾,不再隐瞒,“你是如何得知?”
江慕瑜紧盯着他,直到看清男人俊伟的眉眼,这才万分确定,眼前这个要把她逼上绝路的男人正是她的联姻对象,本该在边界线等着迎接她的新婚夫君!
江慕瑜讥嘲地看着他,“要杀一个无辜的女子,你心虚了吧?刚刚你使剑的时候,我便觉得怪异,只因你惯常使的是左手剑!但你更大的破绽在于,你刚刚脱口而出静瑜公主……这个封号是陛下匆匆赐予的,新的国通过天机阁的玄鸢一天就送到西境,再由专人送到你手上,我出阁之时上京百姓方知此封号,但花盛人怎么会这么快得知?除非这会儿要杀我的是早已拿到国的你!”
东陵晟沉默些许,“慕瑜你果真聪慧。”
听到这个称呼,江慕瑜心中一痛,目中已蕴出泪光,缓声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