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记住这些伤疤,告诫自身往日之艰难,才更会拼尽全力去夺取想要的东西。”
见她不解,宋京章摩挲了两下手指,破天荒的解释道:
“爷行三,老大是长子,老二是嫡子,爷的母、母亲是婢女出身,幼时过得实在艰难,若不争,不在父那儿露脸,衣食待遇更会艰难。”
这是宋京章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
也是第一次说起家中的事,
话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懂自己为何毫无防备的,对一个外室说这些,
不过既已经说出口,左右她也不清楚宫中情形,他也没再多纠结。
手臂微抬,捞起她的手指闲闲把玩。
手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顾晚虞顺着他的力道摇晃了下手,
“原来爷幼时也这般努力,不过如爷这般聪敏伶俐,想来老爷定也十分喜爱爷吧?”
喜爱吗?
宋京章凝神回想了片刻,没有言语,
父皇国事繁忙,能亲自来上房教导看望皇子的机会并不多,
他幼时吃不好,穿不好,是所有皇子中身子最差的一个,
所以若想达到其他皇子同样的功课进度,需耗费更多的精力时间,下十足的苦功夫,
这一身伤就是那时来的,
可印象里,他单独被考校功课,也仅两次罢了,
得到夸奖,也就鲜有的一次,那次还是无意间帮了老二,打压下了老大……
宫中的皇子太多了,父皇只能看到长子、嫡子,眼中何时有过他的影子,更别提“喜爱”一词了,
他对父皇而言,更多的是“臣”,而非“儿”,
所以后来他也学会了,把他只看做“皇”,而非“父”。
顾晚虞看出他沉默中的含义,又轻轻拉动了下他的手,
“是妾说错话了,所谓严父慈母,作为父,总要在儿子面前,维持自己的威严,何况爷这般优于常人,老爷也许对爷也要求高些,就算心中再疼爱爷,想来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宋京章回神,
手指间传来的温热之感,只觉心中那股愤懑也好似被暂时抚平,
“你倒是了解为人父的心思。”
顾晚虞眨了眨眼,“爷不比妾更懂吗?男子无论在外如何,回到家中,作为父亲,自然也都希望儿子孺慕崇拜敬重自己。”
宋京章神色一顿,猛的偏头望进她眼底,
“妾,说错什么了吗?”为何这般看着她?
“不,你没说错。”
宋京章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徒然有种恍然大悟、被点醒之感,
确实没错,
他一直都想着皇上是君,却忽略他也是父,
他也不再是幼时稚嫩的自己,更懂得父皇的宠爱代表着什么,
或许,在做好一个臣子之前,他更应该学会做好一个儿子。
“真好啊。”一道十足的艳羡声响起,
宋京章不禁抬眸看她,
好什么?
顾晚虞眸光微动,对他展颜一笑,“妾爹娘早逝,记事起便没有他们的印象了,想如爷这般有父亲期许要求的苦恼,却是从未感受过。”
那双眸中艳羡太过于明显,让宋京章想忽略都难,
可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