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郁维的老公乔森回国,两人如约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离婚这天,是冷柠陪郁维去的,天空阴沉着,不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老天爷都为这对夫妻感到惋惜。
拿到离婚证后,郁维走出大门,已经变成前夫的乔森抱了抱郁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不起……”
其实在郁维心底里,对乔森有着满满的歉意,她有好多话想说,只不过此刻只化作了这三个字。
“好好的。”
乔森摇摇头,轻轻扬起嘴角,也以三个字作回应,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眼睑,不想让凝结的眼泪从早已湿润的眼角掉落,转身潇洒地走掉了。
冷柠看得出,乔森很难过,他应该是很舍不得郁维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始终换不回郁维的爱。
“还打算回美国吗?”
冷柠递给郁维一瓶水,关心地问。
“不回了,留在这里创业,走一步看一步吧,”
郁维长叹一口气,好不容易摆脱掉的婚姻并没有让她真的如释重负,父母那边她还不知要如何开口,也许等待她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和那些离婚时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抑或是大打出手的夫妻相比,这是冷柠见过的最平和的分手。
冷柠忽然想到了自己,终有一天,她和商舟也会像郁维和乔森一样,一起走向那个办理离婚登记的窗口,那时的他们是否会像郁维和乔森一样和平呢?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商舟一家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冷柠想想就觉得头疼。
也许正如郁维所说,这世上总有事情会事与愿违,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当坏的结果发生时,任何人都无法在人生轨迹中倒带,更不可能回去重新做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有解决好眼前的问题,努力摆脱窘境。
“嘀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冷柠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打开免提,任由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指责。
“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冷萌都是为你好!”
“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自己过得不幸非要拉上别人?”
“你怎么还好意思腆着脸给你堂妹借钱?穷得揭不开锅了?!”
“喂?喂?我说什么你听见没有?”
……
自从冷柠和堂妹冷萌聊的不欢而散之后,不知道冷萌回去说了什么,奶奶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隔三岔五对冷柠就是一顿轮番轰炸,刚开始亲戚们打来的几个电话,冷柠还耐着性子解释一下自己的本意,后来干脆直接挂断,冷锋甚至逼她去跟冷萌道歉,冷柠死活不肯,冷锋见自己又打又骂还是没有用,便也放弃了。
临近三十的冷柠想明白很多事,生活是自己的,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给不理解自己的人,解释那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呢?
家里的亲戚们每每让冷柠谈谈自己的想法时,冷柠刚一开口,他们却根本不听她把话说完,一个个便和机关枪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亮观点、谈看法,往往曲解冷柠的本意,等冷柠忍无可忍拔腿就走或者沉默时,他们反而跟冷锋夫妇抱怨冷柠不懂事、不领会长辈们的一番苦心。
夜晚,可可睡着时,失眠的冷柠会学一个小时的语言课,可课程结束后她还是入睡困难,只好找寻另一种排解方式——阅读,最近看过的一段话,更是让她释然了很多。
“从现在起,不要再和别人争吵了,每个人只能站在自己的认知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有人跟你说,柠檬是甜的,你只需要对他说,是的,那你多吃点,你没必要和别人争辩什么,因为认知不同,所处的角度也不同,做好自己即可,毕竟,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认知相同,无需争辩,认知不同,何须争辩,思想不在一个高度,没必要互相征服,三观不在一个层次,微笑就好。”
是啊,也许有的人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一辈子都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每当听到或看到别人在跨不过去的困难面前叹息时,总会觉得何至于此,殊不知对于他人来说,这一时无法跨越的障碍也许是毁灭性的打击。
和夜不能寐的冷柠相比,另一边的商舟倒乐得自在,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女儿可可了,可他却无所谓,如今单身汉一般的生活让他乐不思蜀,可可是谁在他眼里已经不重要了。
而对于爸爸,可可也没有任何概念,只是觉得“爸爸”这两个字发音比较简单,她经常会“爸爸”“爸爸”地叫着,小小的她却从来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每当可可对着冷锋一遍遍的叫着“爸爸”时,冷柠的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商舟错过了女儿太多个成长的瞬间,却不以为意,而冷柠每次看到女儿那张酷似商舟的脸时,内心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愧疚。
虽然将来女儿会生活在单亲家庭里这件事,责任不在冷柠,但母亲的心总是最柔软的,冷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可可,她一边当妈妈,一边扮演力量无穷的爸爸,给女儿举高高、骑大马都不在话下,只要别的小朋友有的,冷柠也尽其所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女儿最好的。
每个周末,当商舟和倪好私会时,冷柠都是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面玩一整天,她想让安心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即便再累也是一个人撑着。
每当独自推着婴儿车带女儿出门时,好多人都投来佩服的目光,现在的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大街上只要看到有小孩子出行,身后往往至少会跟着两个成人,有背包的、有推车的,而冷柠却只有一个人。
当过往的路人看到的她麻利地把女儿放在安全座椅上,利索地把推车收起扔到后备箱,再帅气地回到驾驶室打起了方向盘,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手忙脚乱,完全是一气呵成时,其中的辛酸只有冷柠自己知道,这不知是经过多少次的历练才能达到的得心应手。
每当带着女儿去商场里的儿童乐园时,她也很羡慕那些周围有两三个家长围在身边的宝宝,要说在带宝宝方面确实需要很多体力和精力,但这对冷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她是在替女儿羡慕,羡慕那些宝宝有爸爸妈妈、姥姥姥爷或者爷爷奶奶的陪伴,而可可面对的,只有妈妈。
每天一下班,冷柠只要不加班就会立马回家,带女儿出去兜兜风,吹吹泡泡,看看大海,只要有时间就全部给了女儿。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好久,虽然每个周末因为独自带孩子而筋疲力尽,甚至有时腰伤会复发,但冷柠很珍惜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光。冷柠小的时候,安心和冷锋经常不在她身边,她很渴望陪伴,所以有了可可后,冷柠付出了全部,她是替商舟弥补作为父亲那一半的缺失,也是在弥补童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