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山众贼汇聚大名府,晁盖、宋江二人举起大旗,广邀天下英豪,河北、山东两地各路牛鬼蛇神俱闻风而动。
河北境内,少有千百人,赶赴馆陶拜见晁天王与呼保义。
邯郸城地势关隘,乃河北重镇。
那些贼寇自不敢走官道大路,也就绕开此番重镇,倒不叫此千年名城受匪患所累,百姓安居,实与寻常无异。
高坎与林冲二人入了邯郸城,自寻了客栈落脚,吃喝休憩。
林冲不明高坎何故绕道千里之远,明明是回东京汴梁,却偏偏跑来邯郸白走一趟,一路心疑,也不及问,此时落定,才有计较。
吃喝到足,自开口来问:“公子,此番回汴梁,直走正路,数日之间便可达,何故绕邯郸一圈,白费这许多时辰?”
高坎面自含笑,瞧着客栈大堂人流涌动,好不热闹,商业鼎盛,不输大名府。
稍停片刻,才叫反问:“林教头,你见多识广,觉着这邯郸城较大名府如何?”
林冲不明所以,还是应道:“邯郸千年名城,又是河北关隘重地,沟通南北,虽不如大名府就近汴梁,倒也是一番顶好去处。”
高坎稍点头,言道:“邯郸盛产羊袄,最是御寒之物,往年每逢寒冬,四方各地俱有来购,就是南方诸地,也有不少行商不远千里做这一趟买卖。”
“如今凛冬将至,北风呼啸,又是一年冰天雪地,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该汇聚于此了。”
听着高坎之言,林冲端是张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揣摩半晌,也没个头绪,只好叫再问道:“公子此言何意?”
“邯郸繁盛,城中鱼龙混杂,河北道叫梁山贼寇搅乱风雨,贼寇四起,别人都去了大名府,进而再往梁山,邯郸以北便没了往日贼寇盘踞。”
高坎神色一凛:“且当此时,若有一贼趁势而起,接着北风呼啸,大雪滚滚,携揽流贼宵小,攻城拔寨,何人可守山河无恙?”
闻言林冲一惊,忙道:“公子,此事怕是难以发生吧?”
“为何?”
高坎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林教头可还记得,原先我曾与你言,金国早晚背弃盟约,大军挥师南下,届时山东、河北、山西三地首当其冲。”
“如今虽眼瞧着是盛世太平,实则转瞬天下大乱。”
“河北乃我大宋抵御外敌,防御京畿重地之首要关隘,内贼不除,何以定拒敌之势?”
林冲听到此处,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以他见识,也算是宋人当中少见清明者,可还是对高坎远见,如闻天。
默然半晌,直道:“公子高瞻远瞩,属下愚钝,实在难明一二。”
高坎闻言一笑,拍了一下林冲肩膀,直道:“林教头不必自谦,天下大势本就风云变幻无常,谁又敢说事事能料定天机?”
“我这番话,也就是与你说说,要叫旁人听去,怕要说我是失心疯了。”
“公子……”林冲一时无言。
如高坎所言,也就是他识得厉害,知高坎乃非凡之人,预所料定,十有八九,才不做他想。
换做旁人不知的,光是几番言论,便能叫他吃定天大官司。
不过林冲心底还是不信,河北真有贼寇能有那般本事,转眼之间,叫山河沦陷。
高坎也不做多言,只道:“此番叫林教头费力与我绕这一大圈,其实是想先看看邯郸城中境况,以小见大,推论河北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