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就看到穿着素净衣裳的肖伊将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髻,在那认真地给伤员缝针上药包扎,然后将一些注意事项说给伤员听。
她的声音不似往常地清亮,有些嘶哑,细细密密的汗珠盈上了额头。在换药空隙,她用帕子麻利地擦掉这些细汗。
虞琮没有冒然地去打扰他,而是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帕子为她拭汗,在一旁默默地帮她递工具材料。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可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火得多么热烈。
那些伤兵们看着一向威风的少将军现在像个小跟班一样守着肖伊,都打趣他:“少将军什么时候把肖医女娶回去做我们的少将军夫人啊?”
虞琮一个眼风扫过,众人闭了嘴,可是眼里的揶揄,和看戏的光是掩不去的。
祁嫣然也羞红了脸,对着刚刚一个起哄得最热闹的士兵说:“大头李,你这伤口得缝七针,麻沸散不太够了,你就忍忍行吗?”
那个叫大头李的士兵登时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肖,肖医女,是小的多嘴,麻沸散还是得用的,七针涅,不用麻沸散得痛晕过去了,我不得被这帮臭小子笑一辈子?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肖医女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祁嫣然白了他一眼,继续帮他清理伤口,然后将一条浸满麻沸散的帕子,一下子敷在他的手臂上,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先用一个小木棒点了两下问:“痛不痛?”
大头李摇了摇头:“没啥子感觉。”
她才放心地给大头李缝合上药,再包扎好。留下医嘱,就带着端着药品和医疗用具,与虞琮去了别的屋子。就这样,她忙着,他跟着,就这样到了日头西沉。
见她忙完,虞琮才开口到:“伊伊,你跟刘太医说一声,我带你出去吃饭。”
祁嫣然这才发现今天的虞琮穿的是常服,一身螺青长衫,玉冠束发,笑起来脸上一对酒窝给他硬朗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可爱,灼灼的目光看得祁嫣然不忍拒绝,她说了句:“等着。”然后转身去房里换了衣裳,随手绾了个单螺,洗干净脸,点了些口脂就出了门。
打开门,看着痴痴看着房门的虞琮,俏脸一红,低着头就往院外走,路过虞琮的时候说了句:“走吧。”
虞琮才回过神来跟在她身边,二人寻了一处酒楼要了个包间。吃完饭虞琮领着祁嫣然去了城主府的摘星阁。两张躺椅上,二人悠闲地靠着,看着天上闪闪的繁星。
“伊伊。”听到虞琮叫她,祁嫣然转过头看向他,被他眼里灼灼的热切惊得坐直了身子,“你有话好好说。”
虞琮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小心地措着词:“伊伊,我心悦于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祁嫣然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脸一下就红了,她想点头的,因为她也心悦这个战场上英勇、在她面前像个温柔的小狗狗的男人,但是她有个小秘密,她的身份不允许她们在一起,她慌乱地摇了摇头,“我不可以。”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虞琮的一腔热忱,祁嫣然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心中被揪着疼。
“为什么?”虞琮问道。
“我的身份不合适。”祁嫣然果断地拒绝。
虞琮急切地开口:“我父亲和母亲不在意这些的,什么身份,门第,他们都不考虑的。你是个好姑娘,他们不会轻贱你的。”
祁嫣然红了眼,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是知道抚国公的,他不站队,如果自己嫁给虞琮,无意间就把抚国公府绑到了姜天枢的船上。她家里已然是这样了,她不能害了抚国公和少将军,不能害了虞家。
看着如此伤心的虞琮,她不想伤害他,于是她也勇敢地说道:“少将军,我也心悦于你,如果我是肖伊,我一定很高兴能嫁给你,但是我不是肖伊,我是祁嫣然。”
虞琮一脸震惊地看向她,嘴里重复着:“祁嫣然?”
祁嫣然点头:“是的,祁嫣然,镇国侯府的祁嫣然,我爹是祁元。”说完她向虞琮行了一礼,坚定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虞琮多想追上去,但是他知道这事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他可以不顾门第娶一个医女,但是他不能不顾家族,娶一个跟父亲政见不合的人的女儿。
而且据他所知,镇国侯把祁嫣然许给秦首辅做妾,他当时就和父亲讨论过这件事,父亲说这是做给大皇子看的,不但表明他不会上别的皇子的船,还帮大皇子拉拢了秦首辅。
当时他还为那个明艳的闯进过他眼中的女子惋惜过,可谁知,如今这女子住进了他的心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如果带她回京城,自己能不能护住她?他没有把握,虽然他是愿意拼了命都想护住这个明艳的女子。
虞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厢房。直到房门被人敲响,他才回过神来。
外面号角声,战鼓声响成一片,“兄长,发现拓跋源熠的踪影了。”
柳云墨焦急地敲着门。
虞琮换好战甲,拿上自己的长枪,打开了门。
门口的柳云墨一身轻甲,手执一柄长剑,正在门口焦急地看着他。
“走吧。”二人快步向北城门赶去,他们赶到时看到虞铮已经站到那里指挥了。
漆黑的城墙头,突毛骑并虞铮的亲兵卫队在认真搜索拓跋源熠的身影,搜了半天没有找到。